巴尔思的大营离大同关不过五里,而严半月所在的前锋营,几乎就在大同关城下,而此时他也看到了贺定所说的为他准备的东西。
那是一座高约十丈的木架,一边是搭得非常简陋的楼梯盘旋而上,最高处的平台上立了一根高约一丈的木杆,旁边还设置了一些器械,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使用,但很明显它的作用就是要将所谓的“云亲王”吊在上面,让对面城楼的守军能够轻松看见,而木架下面,列了一圈强□□手,若是想强行逃脱,就只能变成活靶子。
严半月抬头望了望给他准备的刑场,心里只道,谢隐,你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个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的万分抱歉,第一次没有按时更新,最近又要上班又要上课已经没有存稿了嘤嘤嘤,我会努力争取准时更新,如果下午6点没有更新,请大家原谅,我会保持隔天更新的频率,谢谢萌萌的谅解和支持么么哒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你来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大同关城门紧闭,城墙上姜朝军士严阵以待,严半月抬头望了望,若是大同守军不买账,双方僵持,自己要在木架上吊多久呢。
“云亲王,楼上有请。”贺定穿着鞑蒙士兵的重甲,面无表情地拉住了严半月的手镣。
“前面带路吧,我跟你走。”严半月把手镣扯回来。
踩着稀松的楼梯上了高台,高台上的木杆高约丈余,一头安着铁质滑轮,有绳子垂下,绑在严半月的手镣。武士拉动绳子的另一头,将他慢慢吊起来,直到木杆顶端。
严半月双手被吊着,还不放心地晃了晃,下面的弓手立刻齐刷刷地瞄准他。
“喂,贺定,这个东西牢靠么?别还等人家出来,我就掉下去摔死了,那还怎么当人质?”
“暂时不会垮,不过时间太长,我就保证不了了。”话音刚落,有个士兵就匆匆奔上了平台,交给贺定一封信。
贺定扬了扬手,对严半月喊道:“回信了,你要看么?”
严半月曲起一条腿蹬住木杆,让手能稍微轻松点,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你这是让我看的诚意么,赶紧念。”
贺定居然认真道:“也对,本来想让你辨认字迹,看是不是谢隐。”说完便打开了信纸。
严半月往下只能看到贺定的头顶,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更不知道贺定的表情。
贺定看了片刻,就把信纸往风中一甩,伸手拔了身边武士的弯刀,往木杆后面绕过去。
严半月心里一凉,这么快就恼羞成怒要撕票了么?
那木杆后面有一条绳子拉住,底座是可以活动的,只见贺定挥刀一斩,手指粗的麻绳应声而断,木杆连同严半月一齐往前倾倒,然后落在木台边缘早已架好的支撑上,撞得“咚”一声巨响,严半月整个人悬空在木架以外的杆子上,如同被拉上水面的鱼。
因为巨大的下坠力,严半月的手被锁链拉扯得剧痛,让他从突如其来的死亡恐惧中回过神来,说了一句“疯子”,就感觉手腕在剧痛过后开始有一些s-hi漉漉的感觉,应该是流血了。
大同关城墙上一阵s_ao动,贺定看到以后非常满意,让武士对着城墙上喊话,说若是再不投降,就砍断木杆。
严半月吊在半空中,低头看了看下面一片的弓箭手,深感自己可能是史上最狼狈的人质了。
就在这时,城门的一个小角门开了,一队人马从城内奔出,其中一人大喊道:“我朝要求和谈!”
武士们把目光都投向了贺定,贺定把弯刀丢回给手下,转身往木架下走。
双方在对阵的中间会了面,相聚数尺遥遥对话,却好像迟迟没有进展。
严半月从高处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个事情好像离自己预想的越来越远了,若是双方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可能要被晒干了,那样就真的太难看了,谢隐还不知到底在哪儿,看来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颇为费力的翻转手腕,从袖口里抽出了藏着的针,用两根手指夹住去挑手镣的锁孔。之前他已经观察过了,只要能挑开这个锁孔,就能挣脱锁链,在下坠之前,应该有余力能够跃上木架,至于能不能避开下面那些弓手就要看运气了。
因为看不见头上的情况,针刺了好久才c-h-a进了锁孔,挑了几次,严半月突然感觉到锁芯的跳动。墨棠冒险送了这根针,果然不是没有用的。只听锁芯“咔哒”一声脆响,锁开了,手腕上一松,严半月赶紧反手抓住了锁链,在半空中狠狠地晃了一下然后稳住了,幸好没有人注意到。
他看了看脚下离木架的距离,缓缓提了一口真气,身体弓起来,往木架上一跃,眼看就要攀上木架的边缘,突然他听到脑后一阵利器破空的风声,只来得及将身体一偏,一支利箭从身后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膀,整个人立刻失去了平衡,在木架撞了一下,仰面直直下落。
就在此时,城墙上响起了暴喝:“严十五!”一个身影从城墙上应声飞掠而下,向着严半月下坠的趋势扑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弓手的箭头全部瞄准了来人,但箭还未s_h_è 出,一阵枪声响起,弓手成片倒下,还未等剩下的人有反应,第二阵枪声接踵而至。
贺定这才明白中计,听到枪声更是大惊:“神机营!”策马回援,眼睛瞪得通红,嘶声喊道:“谢隐!”
谢隐却毫无闲暇顾及他,他只看到严半月血染的身体从木架上落下去,像是断了线风筝一样。
小十五,等等我。
谢隐一口气从城楼掠上木架已经是极限,又在木架借力一蹬,整个人如同鹰隼扑兔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俯冲下去。
严半月此时已是神智昏迷,却如有感应一般睁开眼,但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学着谢隐那样嘴角勾起微微一笑,大地已在他身后。
谢隐一声大喝,拼尽全力扯住了严半月的衣衫,往上一带,自己则一个翻身,把严半月抱在怀里,下一刻两人便重重砸在地上,顺势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住。
先落地的是谢隐,尽管已经调动全身真气护体,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几乎昏厥,严半月趴在他身上,同样昏迷不醒。
他搂住严半月,下意识地用嘴唇贴了贴严半月的额头,听到对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谢隐的一颗心才落下来,从他知道“云亲王”被巴尔思和贺定挟持开始,他便焦灼得不可自抑,起初他以为这是自责,而到了此刻,他终于把这个日夜牵挂的人真实地拥在怀里时,他才知道远远不是自责这么简单。
而情势依然危急。大同守军已经出城迎战,与贺定带领的前锋营交战在一起,这种情况下神机营也失去了作用。
方才扮作使臣的几个人全是麒麟卫,正与贺定战作一处,拖住贺定既不能靠近谢隐,而无法返回营地坐镇指挥。
谢隐把严半月直接横抱起来,打了个呼哨,一匹黑马从战圈外风驰电掣而来,眨眼就奔到了谢隐面前,谢隐抱着严半月飞身上马,越过已经被神机营打得十死九伤的□□阵,往城门奔去。
城墙上顺势响起鸣金之声,守军开始结阵后撤,为谢隐断后。
此时城门大开,鞑蒙前锋营以为有机可趁,立刻顺势冲锋。贺定被几个麒麟卫缠得脱不开身,只能大喊道:“后撤,这是诱敌之计!”
话音刚落,冲在最前面的鞑蒙士兵就在一阵枪声中倒下了一片,攻势立刻被吓停了,大同守军趁机退回城门内。
贺定见谢隐早已不见踪影,拼尽全力刺伤一个麒麟卫,趁着一瞬的空隙,逃离了战圈。
于是在神机营无形的防护墙之下,几名麒麟卫骑马奔回了城内,城门缓缓合上,留给鞑蒙叛军一道坚不可摧的障碍。
谢隐带着严半月返回城内,大同副总兵立刻迎上来。看到谢隐一脸y-in沉焦躁的表情和怀里血染的人,赶紧命人召集军医,并把自己的府邸让出来供伤者休养。
幸好s_h_è 中严半月的箭头无毒,而且是贯穿而过,并未对骨头造成太大伤害,军医诊断过后,给他清洗了伤口并上了药,军中的金创药倒是非常有效,肩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了。
手腕处磨坏的地方看起来血r_ou_模糊,又沾染了铁器泥沙,看起来触目惊心,必须用烈酒清理。人虽还在昏迷之中,但仍能感觉到酒接触伤口的剧痛,严半月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搞得军医十分紧张。
“我来吧,”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谢隐开口道,“清理完上药就可以了是么?”
“回殿下,正是,现在正值夏日,不可包扎伤口,以免伤口恶化。”军医说着,把一干物品都交代给谢隐。
“你下去吧,有事回叫你,有劳了。”谢隐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抬过头,只看着昏睡的严半月。
“是,半个时辰后下官会送来汤药。”说完便悄声退出去了。
谢隐小心翼翼地拉起严半月的手,原本白皙劲瘦的手腕现在布满了伤口,让他又想起了严半月被吊在半空的情景,心下恨意顿生。
上完了药,严半月好像已经睡熟了,脸上如同孩童一般安静。
谢隐一动不动地看了半晌,突然如同着魔一般,俯下身去,轻轻吻在严半月的指尖。
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殿下,药送来了。”是副总兵谭凛。
谢隐起身开了门,也不让谭凛进来,只把装药的食盒接过来,轻声道:“有劳。”
谭凛赶紧拦住门:“殿下,有紧急军情。”
谢隐回头望了望病榻间的严半月还在熟睡,便出来关了门。
谭凛汇报道:“云州援军已到,直捣巴尔思大营,而且还遇到了一股鞑蒙国号称清叛的军队,断了巴尔思的后路,和我军不谋而合,成了包抄之势,巴尔思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