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快走,好久没见师父了。“
“我要跟你师父告状,你外公要是来了,我更要告状。”
“好好好,你说了算。”
一边的绿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谢谦则是确实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出地道就见到了好多不认识的人。
“参见外公,参见师尊,参见师父,参见柴叔叔!“严半月和谢隐几乎异口同声。
罗冥第一个笑出声:“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成亲呢,是吧,朗清?“
“就你嘴碎,这位小朋友是?“严朗清笑盈盈地把罗冥扯到了身后。
谢谦看到这么多人有点慌,一本正经道:“各位叔叔伯伯好,我是谢谦,永安王世子。”
谢隐接着把事情讲了一遍,包括贺定的下落,听得沈天枫巴不得立刻手刃了他。
“外公别急,您且在中和堂暂待,帮我照顾谢谦,师父,父皇还在菩提院里,我担心张太后狗急跳墙或者贺定又有什么举动。”
“我明白,我进宫去照应。”
“多谢师父,本应该跟各位长辈好好接风,但事急从权,我和十五可能得先行一步了。”
“行了,瞎客气,快去吧。”
严半月欲言又止,罗冥看出他想说什么,替他问道:“朗清,小十五想问你身体如何了?”
严朗清把手腕伸到严半月眼前:“我没事,好着呢。”严半月将信将疑地抓住他的脉搏,跳动有力,就是,没有半点内力的迹象。
“师尊……“严半月失声道。
“这不是意料之中么?“严朗清并没有半点介怀,倒是严半月愧疚不已,这大半年在外漂泊,都未曾回绝命谷看望师尊。
“快去吧,箭已在弦上,打完这一仗,以后的日子还长,你小时候也没有这么黏着我。”
“我也跟掌门去。”严澄雨也冒出来,看来是在绝命谷憋久了。
“你还是跟着师尊吧,去了也是添乱。“严半月一指头把他戳回去。
严半月再次向严朗清拜别,才和谢隐出发,马不停蹄地往前线赶去。
前线的尉迟戟最近特别焦虑,但并非因为战事。吴国因过分依赖天险和水军,陆地作战能力不值一提,吴国都城已是囊中之物,他忧心的无非两件事:其一,皇上什么时候能够复活;其二,那些安坐朝上的言官能不能不要再三天两头地骂自己了。
那李赞臣不知是得了哪位高人指点,当然明白人都知道高人是谁,召集了一群言官开始了对尉迟戟的口诛笔伐,可以说骂得血溅三尺了,虽然不带脏字,但已经把尉迟戟塑造成了一个拥兵自重、挟持皇帝、即将自立为王的千古逆犯了。
尉迟戟本就是一介武夫,已经气得骂娘了,每天晚上给皇上“遗体”守灵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帐外值守的士兵时常听到将军在里面絮絮叨叨地诉苦。
“皇上,那些言官都把属下骂臭了,您也不管管?”尉迟戟愁眉苦脸地坐在摆放谢隐“遗体”的床脚,外面正下着暴雨,不时传来阵阵惊雷。
“……给我弄点水喝。“嘲风翻坐起来,捶了锤腰,正好外面风大雨大,也听不到他们说话。
“你说皇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尉迟戟给嘲风递了个羊皮水囊。
“我一个死人,你问我,薛大人不是给你传信了么,皇上已经离开了京城,不日就会到了。”
“等我回了京城,看我不把这些碎嘴的书呆子打得找不到北!”
“这些人可不是书呆子,你若是小看他们,一定会吃大亏,现在李赞臣利用这些人制造氛围,下一步肯定就是召你护送皇上回宫,然后治你的罪,顺便把我们都给治了。“
“你说笑呢,我们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送死?不过皇上真得快点回来,不然这事情真的瞒不下去了,最初说皇上薨了,这大热天的尸体能放么?后来又说还有救,神医又许久未来,这样下去我真的成乱臣贼子了。“尉迟戟刚说出最后几个字,天上突然一阵炸雷,把两人都惊住了。
“稍安勿躁……“嘲风话还没说完,只听外面一阵锣响从雨声中传来,有人高呼道:”走水啦,快来人!“
尉迟戟蹭一下站起来,被嘲风拉住:”雨天走水,小心有诈。“
“我去看看,你快躺回去。”尉迟戟给嘲风重新盖上了绢布。
刚冲出帐篷,就遇到提着水桶的士兵在雨中奔跑,赶紧拉住一个询问道:“哪儿走水了?”
“刚刚的雷劈中了大旗,瞭望楼着火了!”
“带路,去看看!“尉迟戟风风火火地朝火场奔去。
赶到火场时,明火已经被扑灭,没有人员伤亡,只是瞭望楼基本损毁。
有目睹的士兵报告道:“方才那个炸雷一响,随着一道白光就击中了瞭望楼顶矗立的大旗,马上就烧起了。”
一看是天灾,尉迟戟松了口气,正命人收拾善后,突然见到雨帘里两骑轻骑飞奔而来。
兵士们立刻警惕起来,外围驻守的将士已围了上去,喝道:“来者何人?”
为首一人勒马停住,雨水从他年轻俊秀地脸庞上不断淌下来,声音不大却用内力贯穿而出:“知命门严半月。”
尉迟戟心里大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奔出相迎:“严神医,久候了!”
兵士们迅速让出一条道,将严半月等人迎进了营地,尉迟戟则直接将他们带入了自己的帐内,刚清退旁人,就对着严半月身边那个一直以黑色斗篷遮面的人行叩拜大礼。
“属下尉迟戟,参见皇上。“
那人摘下s-hi淋淋的兜风,正是谢隐。
“尉迟卿快请起,你受委屈了。“
“皇上言重了,属下脸皮厚,不惧他们怎么骂。“尉迟戟笑得很憨厚。
“李赞臣倒是会想办法,扰乱视听。”谢隐拿过布巾要帮严半月擦干头发,被严半月生生地瞪了回去。
尉迟戟赶紧补充道:“皇上,您准备如何复生?”
谢隐指了指严半月:“严神医负责。”
严半月:“……我是大夫,不是跳大神的,你把自己搞得死透了,要我怎么救?“
尉迟戟摆摆手:“没死透,后来按照皇上的意思,又说那只是诱敌之计,只是重伤,还有一口气的。“
“……那我就这么出现了,然后皇上就活蹦乱跳地爬起来了?“
尉迟戟一脸茫然:“那还需要做什么?“
严半月沉吟片刻:“从古至今,明君诞生总有天降异象,所以我们也不能偷懒,得给皇上复生增加些许效果。“
“怎么加?“尉迟戟来了兴趣。
严半月给尉迟戟细细地嘱咐了一番,尉迟戟听过连连点头,赶紧安排了心腹去办,另外给严半月和谢隐安排了帐篷休息。
“你鬼主意怎么这么多?“谢隐捏了捏严半月的脸。
“因为你的策略漏洞太多,“严半月躺平在硬板床上,“我看这几天雷雨密集,下次打雷的时候,你就能复活了。”
谢隐硬挤在严半月身边躺下,故作娇弱地靠在他肩上:“多谢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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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紫电来
第二日清晨,严神医就带着药箱进了中军主账给奄奄一息的皇帝陛下诊治,并要求尉迟戟立刻搜罗各种名贵药材,用量不多,但是品种繁复,煮成汤药送进帐内给皇上沐浴。
据送汤药的士兵说,汤药送进去时都是黄褐色,等再抬出来时,桶里的汤都变得漆黑,甚是恐怖。
严神医则每隔两个时辰要给“皇上”施针一次,每次施完针,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都得靠人扶着出来。
如此折腾了两天,严半月才煞有介事地跟以尉迟戟为首的将领们宣布:人事已尽,接下来就看天命了。
众将领一阵喧闹,尉迟戟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并提出接下来要为皇上祈福,于是在中军帐前设下香案,由尉迟戟带着众位将士叩请天地诸神。
香案刚刚设好,立刻狂风大作,天上的乌云迅速聚集着压下来,虽然时值午后,但如同傍晚一般晦暗。
众人鸦雀无声,都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不知是何预兆。
很快,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天边传来一声声沉闷的雷声,所有人都静默地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浇透,连深知内幕的尉迟戟都被这种氛围感染,脸上愈发凝重。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横过天际,惊雷在中军主帐上空炸响,随即一道紫色的闪电击中了主帐顶部,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严半月忽然高呼:“紫电降临,此乃君王象征,吉兆!“
尉迟戟也反应过来,赶紧招呼严半月和几位高级将领,冲进帐中查看,其余人在帐外焦急等待。
不一会儿,尉迟戟匆匆奔出高呼道:“天佑吾皇,皇上已经醒转,姜朝万世可期!“
众人在雨中齐齐跪倒,高呼万岁,说来也怪,不过片刻,雨消风住,云破日出,金光万丈,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