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成天一个教室上课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因为姬久的别扭到底两人还是生疏了不少,可是现在看到夏枯槁一如既往的笑靥却有点恍如隔世之感。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通红脱皮的鼻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姬久傻呆呆的没了动作,只顾着盯着夏枯槁的脸不停的看。
仔细的凝视着姬久因为感冒而通红通红的眼睛,霎时就觉得看到了一只可怜巴巴忘记逃跑的兔子,愣愣地,笨笨的,很可爱。夏枯槁笑得愈发温柔起来,打开保温饭盒舀了一勺药草粥递到姬久唇边,“张嘴。”
姬久脑子比碗里的粥还要乱,懵懵懂懂之间就惯性的张了嘴,喝了夏枯槁喂到嘴边的粥才迟钝的想起他们貌似还在冷战,这么亲密的喂食行为不大妥当吧?
夏枯槁见他咽下去又重新舀了一勺吹凉,正要接着投喂时被醒觉过来的姬久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怎么了?不好吃?”以为是粥的味道不合口味,夏枯槁自顾自的把那勺粥喂进了自己嘴巴里,浑然不觉姬久变幻莫测的脸色,略微皱起眉来:“药味是有点重了,不吃也罢。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吃点的东西。”说罢还真的起身准备往点餐的窗口走。
这下子姬久也没法顾及其他了,连忙把人拽住,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跟夏枯槁对视,闷闷地捞过保温桶一脑袋扎进去就吸溜起药草粥来,三下两下解决了这才有勇气跟夏枯槁说声:“谢谢了。”
夏枯槁推了推眼镜,温和的笑:“跟我就不必客气了,我也不习惯你这么客气。”
姬久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你的潜台词是想说我没礼貌吗?”
夏枯槁无奈的扬眉,气馁般的揪了下姬久通红通红的鼻尖:“你啊,成天胡思乱想的,根本不清楚你说的话对我有多重要。”
糟糕,又出现这种疑似断背的暧昧话了,姬久心里一个咯噔。可是随即想想,好像从开始到现在,夏枯槁就一直对他非常不错,跟同班其他人比起来也差不了太多,可能别人家庭教育就是这么教人说话的也不一定啊,是他自己误把热情当基情了吧。
姬久啊姬久,你不能因为被无良表哥骚扰多年就草木皆兵,世上哪来那么多头顶夕阳牵手狂奔着向背背山而去的男男女女啊。
在感情方面格外钝感的姬久,自以为是的把夏枯槁一切不合理行为都归咎于他自个想太多,所以脸上苦闷的表情瞬间豁然开朗起来,颇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觉得吧你就是个奶妈命,一直都在为人民服务。既然你不要我谢你,那明天你就还给我带饭呗。家里弹尽粮绝,再没点油水滋补下,等感冒好了我人也上西天了!求投食求包-养啊班长。”鼻塞严重,外加咳嗽个不停,姬久开口说话都是一副沙哑的破锣嗓子。
不过看在夏枯槁眼里却觉得他睁着雾蒙蒙红润润的眼睛憋着声音跟他说话是在撒娇,不由得温柔浅笑起来,顺势揉了揉姬久凌乱的额发,“生病了还不老实,你啊就是个贪吃鬼。”
以为夏枯槁兄弟爱泛滥,姬久完全忽略了对方话里的那股子暧昧味道,还恬不知耻的使劲颔首,回想曾经在夏枯槁那儿蹭过的美食,嘴里就开始分泌不明液体,腆着脸吸了吸鼻子,掐着鸭嗓子狂妄道:“我是吃货我骄傲,我为国家攒粮票。”
夏枯槁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将他的围巾又重新戴好,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身后传来的人声打断。
美丽的校花大人踩着一地男人爱慕的眼珠子婀娜多姿的走进食堂,那模样跟走戛纳红毯似地高贵优雅。迈步到姬久身边落座后很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皙白的手指轻轻的探上姬久的额头,黛眉微蹙:“还有点发烧呢,早上我打电话让你记得把药带着,记得吃了吗?”话里自然流露出的亲密完全就是一名合格的女友口吻。
姬久后背一阵发凉,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两下,忙不迭的想躲开左菲挽着他的手臂,尴尬的开口道:“吃了吃了。那个,我感冒了,你得离我远一点。要不然把你传染了就不好了。”
左菲樱唇微垂,杏眸一瞪,立马把姬久挣脱开去的手臂又使劲挽着,“就算是被传染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我才不怕感冒呢。”
闺女,你不怕我怕啊,你也好歹注意下周围那群如狼似虎的眼神吧,锐利的都快把我戳死了。姬久内心哀嚎不止,恨不得抹上一把辛酸泪。
夏枯槁看着两人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的亲密如斯,面色平静,与左菲看过来的眼神对视时还礼貌的弯唇浅笑略微颔首。
左菲回以淡淡一笑,继续缠着姬久不放。
姬久对这么赖皮的校花大人简直是无可奈何毫无应对办法,只好努力无视右手边那团软玉温香,扭头跟夏枯槁闲聊起来。
夏枯槁自然从善如流的与姬久详谈甚欢,偶尔与在座的淑女聊上两句,礼数周全。
左菲浅笑晏晏的当着陪客,然而埋首在姬久僵硬的肩膀上的俏脸却在无人察觉到的角度中恢复成一片冷然。
又是一个午夜的凌晨三点钟,姬久与枭湛双双蹲守在一座立交桥上,偶尔能听到姬久吸鼻涕的声音,除此之外方圆百里都杳无人烟,四周安静的可怕。
“那个先我们一步提走魂魄的家伙来过这里。”姬久挽着青衫广袖摩挲着下巴,下了这么个结论。
枭湛长身立于他身侧,顺着姬久的视线往桥下探,除了看到一条泥泞的十字路口之外再无其他特别之处,不禁长眉紧蹙,“这是为何?”
姬久也跟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搓了搓被夜风吹的通红的鼻头,两手都插-进广袖里取暖,这才冲着那条十字路撇了撇嘴,“喏,十字路是绝佳的聚魂场地,那个取走死魂的家伙如果要运用那些魂魄就必须来此处炼魂,要不然残魂不聚非但不能使用长久的保存着对他自己也不利。”
姬久说罢从袖子里探出只手指了指空寥的十字路口,“这座桥过去曾经出过车祸,死过人,所以很多开车的都不爱走这条道。再加上这附近还流传着死去的卡车司机阴魂不散夜晚会来作祟的传言,所以周围这些农户能搬走的都搬了,这条道也基本荒废了,利于那人来开坛做法不被打扰。”
枭湛利眸一扫,微眯起双眼,指了指桥下那条十字路上散落的香炉和烛蜡之物,“刚灭不久。”看来,他们与那人再一次擦肩而过。想到这,枭湛暗暗攥紧铁拳,隐隐有种被人耍着团团转的恼怒。
这个总是先他们一步行事的家伙到底是谁,是否与上次偷袭他们的那伙人有关系,这些谜团都还不得而知。总觉得眼前有一团探不清虚实的迷雾在阻挡着他们得知真相,这种感觉着实恼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