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久拿着崭新的课本盯着眼前这栋摇摇欲坠的教学楼无语凝噎。
苗栗托高了厚如瓶底的黑框眼镜打量着眼前这栋红砖楼,举目感叹道:“这是危楼啊!”
夏枯槁一身简单的衬衫牛仔裤依旧俊美的天怒人怨,立在姬久身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快九点了,先去教室看看再说。”语气倒是挺随遇而安的。
徒步爬到顶楼,姬久脸不红气不喘,并不是他身体素质变彪悍,而是这栋楼只有三层。
放眼望去,这栋红砖房教学楼犹如鸡立鹤群。不远处其他ABCD教学楼动辄就是七八层高,粉刷一新璀璨的像珍珠,只有它遗世独立,陈旧颓败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教室环境比想象中的倒是好了很多,除了校舍比较老旧之外桌椅都是崭新的。教学设备之类的也都一应俱全,并没有姬久一开始预想中的蜘蛛网爬满天花板的情况出现,这让姬久满腔郁闷之情总算是得到了点安慰。
第一堂课是历史系教授来授课,这是惯例,也算是个变相的见面会吧,告知未来四年这就是组织上的头目了。
老先生红光满面身板硬朗,说话也不含糊声音还挺嘹亮,见着大半个教室的学生笑弯了眉眼。
老头儿思想开通,一来就对学生们说:“有伴儿的都坐一块儿吧,教室太大你们人又不多,坐后面我老头子看都看不清。我上课从不兴点名那一套,想逃课的小孩儿直接走正门,我绝不拦着,就我这身子骨想追你们也追不上啊。”
话音刚落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轻松活跃起来。
老教授喝了口浓茶,又点了根烟缓缓抽着,接着说:“以后上课有谁想携家属来的尽管带来,别偷偷摸摸的装旁听生又不听讲。只要不当着我的面啃小嘴儿,牵个小手咬个耳朵什么的我都当没瞅见,老头子我也是过来人,懂的懂的。”
不少男生都嗷嗷的叫唤起来,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不行,不断嚷着“教授万福金安”“老师仙福永享”“君上仁德圣明”这种谄媚话,可见是真高兴了。
姬久也挺意外的,还以为学历史的都是些食古不化的老古板,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这么有意思的老师,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笑眯眯地老头子。
“这老头挺可爱的。”姬久凑到夏枯槁耳畔窃窃私语道。
夏枯槁捏了下他的手指,莞尔一笑回道:“乱说话,要叫聂教授。”
这堂课并没有上什么实际内容,更多的是同学间互相打招呼混个脸熟。
老教授喝着茶时不时跟一堆不成熟的烟民分享下吸烟心得,任由这群年轻孩子们闹腾,甚至还爽快的提前宣布下课,赢得了历史系全体学生热烈恭送。有些一听下课就跑的飞快的男生还跑在了老教授的前边,老先生也不介意,依旧慢腾腾的走着。
教室里沸反盈天热闹非常,只有苗栗苦着张脸窝在一旁,神情低落,满脸阴云密布。
姬久好奇的细胞又蹦跶出来,挨过去试探的问道:“你怎么啦?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呗。”
“要是妙妙知道能光明正大的来我们教室旁听,肯定会天天都来的。”苗栗正忧郁着,所以对于姬久看热闹的心态没有多做抗议,很老实的说出了他的担忧。
姬久对苗栗那个彪悍的女友印象深刻,闻言不禁有些诧异的扬眉道:“那么漂亮的妞来陪着上课多幸福啊,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单身的哥们想求都求不来呢。”当然,那堆苦逼的单身汉里就包括了他。
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惜芳草早有主。这是多么让人哀愁的一件事啊。
苗栗埋首一个劲的挠头发,一脸崩溃状,“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日子过得有多难熬。换成是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时时刻刻都对着同一张脸,一看就看了十八年,未来还有可能要继续看几十年,换成是谁都会想死的好不好!我要自由的呼吸啊!!”
“哟,看不出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真有诗情画意。”姬久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偷笑。
苗栗顶着鸡窝一样的乱发猩红着眼死瞪姬久,“没良心的混蛋,笑个屁你笑。”
“良心多少钱一斤?在哪儿买?我去称个百八十斤的装备着再来同情你好了。”姬久这个脸皮厚的浑然无视了苗栗投射过来的怨气,靠在夏枯槁肩头接着笑。
夏枯槁面色平静没有跟着姬久瞎起哄,苗栗不禁含泪感叹全寝室果然只有夏同学是好人。
可惜随即他就知道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因为夏枯槁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对他说:“请节哀。”说罢就潇洒的领着狂笑不止的姬久上食堂觅食去也,留下孤单的苗栗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迎风流泪。
能跟姬久混成堆的果然没好人呐!得不到寝室爱的苗栗同学彻底伤心欲绝了。
第十九章
开学近半个月时间,姬久一直都没见到左非这位挂名系花露面。果然不愧是有了爱人就忘了全世界的典范,连课都不来上,真熊。
难得周三这天早晨的课排在十点,姬久舒服的睡到自然醒,磨蹭着吃了顿枭湛精心制作的丰盛早餐才慢慢悠悠的去上课。
今天学校一反常态的格外热闹,越是临近红砖教学楼就发现人潮越汹涌,还有不少女孩子站在离楼不远处的地方交头接耳细细碎碎的说着什么。
姬久侧着耳朵努力偷听,捕捉到了‘跳楼’‘女的’‘死了’等诸如此类不大吉利的字眼,不禁好奇心大盛。
坐落在校园僻静角落里的红砖楼如今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围的水泄不通,一旁停放着的警车和一辆六医的白色急救车格外醒目,大楼入口处被黄色的警戒线拦得严严实实。
不少胆子大的学生探头探脑的看进去,除了能看到穿着白袍的法医背影和地上盖着白布的物体外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凑热闹的八卦特性让他们舍不得就这么离开罢了。
姬久刚靠过去,手臂就被人拽住了,回过头一看,是面容如常的夏枯槁。
“这是怎么了?大清早就这么热闹。”姬久踮着脚,还在挣扎着往里看,越是不明真相他就越好奇,实在是个危险的臭毛病。
夏枯槁面色平静,拉着姬久的手紧紧攥着,压低了声音淡淡回道:“有个女生今天早上跳楼自杀,当场身亡。据说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才走了绝路。死的时候穿了一身白色裙子,站在天台很醒目,有路过的学生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还没来得及劝,人已经跳下来了。”
“三楼跳下来竟然当场就死了?”姬久很诧异。他们这栋本来就是旧楼,修建时每层楼间隔就不高,即使是从顶楼天台上往下跳也不至于立刻毙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