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然的回到家,姬久愣怔着坐在沙发上发着傻。背包凌乱的扔在了大门口,青衫松散狼狈的挂在身上。他并不是伤心过度,只是想不明白,难道这辈子他注定没有动物缘?好不容易养了个活物,没几天竟然就自己跑了,怎能不让他胸闷的想挠墙。
枭湛听到开门声,从阁楼上缓步走下来,看到姬久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身边那只碍眼的黑猫也不见了踪影,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出了何事?”枭湛沉声问道,眼里是逐渐酝酿出的狠厉风暴。
姬久双目无神的抬起头,嘴巴呆楞的微微张着,半晌才迟钝的回了句:“啊?”
这显然不符合姬久的正常状态,枭湛冷厉了面色,一把擒住姬久的下颚,锐眸微阖。阴冷的声线透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淡淡地又问了一遍:“到底出了何事?说。”
早已习惯被枭湛呼来喝去的姬小久在鬼爷明显不耐烦的声音中顿时回过神来,苦着张脸,把被抓伤的手腕举到了鬼爷面前,扁着嘴很是郁闷的回道:“我被小黑抓了。”
枭湛的视线在姬久渗血的伤口上绕了一圈,俊眉轻蹙,“你的铃在何处?”他很清楚,一旦姬久要施法必定会戴着那串铃铛,如今手腕上却空空如也,着实反常。
“你怎么都不安慰安慰我啊?我都流血受伤了。”姬久很气闷,委屈的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补充道:“摄魂铃被小黑叼走了。”
枭湛闻言掌心猛地一紧,攥住了姬久被抓破的手腕,引来小鬼一声痛呼,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了几分,盯着姬久的眼睛恨不得长出钩子来,恶狠狠的斥道:“自作自受。”
要不是姬久把那只莫名其妙出现在坟地里的黑猫捡回来养也不至于出那么多事,如今人伤了还不打紧,关键是姬家传承法器也不翼而飞,这让枭湛怎能不怒火中烧。
手腕疼的厉害,又被枭湛毫无同情心的指责了一通,姬久很沮丧,眼角氤氲出凉薄水汽,顿时就红了一圈,看着好不可怜。
枭湛见他那副受尽委屈的苦瓜相忽然就有些心软起来,严酷的口气也平缓了几分,“先去诊所扎针。”
对现世了解过后,他明白一旦被猫抓伤就必须去注射一种药物,否则身体会留下隐患,重则可能丧命,所以耽误不得。
粗鲁的剥下姬久身上的法袍,枭湛拖着小鬼就去了夜间门诊,压着害怕打针的小鬼注射了狂犬育苗后,并未返家,而是脚步未停的直奔乔亦家所在的康馨园小区。
姬久被枭湛吼的没了脾气,一路上都沮丧的低着头跟着他,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乔亦家楼道大门处了,不禁有些微讶的昂首询问道:“鬼爷,我们怎么跑这儿来啦?不回家啊?”
早在上回姬久跟他坦白上次偷溜是去了乔亦家之后,枭湛就暗暗来乔亦这里踩过点,所以对附近的道路情况了若指掌。这么做一来是防止下次要是小鬼再偷跑到这里他不至于逮不到人,二来也是对乔亦此人心怀隐忧。
虽然乔亦看似温和儒雅一派斯文,可枭湛辨识人性极度敏锐近乎于本能反应,对于潜在的危险一触即知,从初次见面他就察觉到了乔亦身上隐约流露出的一丝杀伐之气。
之前没有言明只是因为无甚交集,如今既然乔亦的猫夺走了姬久重要的法器,他就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在他看来,登门造访是最直接也是最干脆的办法。
第三十章
对于姬久和枭湛夜半突兀的冒昧登门,乔亦为他们开门时只是稍感诧异,随即就一脸微笑的将人迎进了门。
不一会儿乔亦就从厨房端了个托盘出来,为两位不请自到的客人奉上香浓的热牛奶,浅浅的笑言道:“晚上喝点牛奶会比较好睡。”
他并未询问姬久二人的来意,对姬久脸上显而易见的尴尬和枭湛异常冷漠的面容讳莫如深,保持着一贯良好的风度微笑着静静地当着陪客。
姬久面露难色,张口欲言,但是对上乔亦妥帖的微笑又默默将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浑身不自在的端着牛奶慢慢啜饮着没有说话。
他只觉得这一晚过的真是糟糕透了。
法器丢了也就罢了,连猫也消失成了天边流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哀怨的回到家渴望着安慰,谁知鬼爷虽说是个铁汉但从未有过柔情,被活生生的逮去诊所屁股上挨了一针。谁知这还不算完,此刻还得苦命的陪着冷面鬼爷找乔亦麻烦。
一想到接二连三遭遇的麻烦事,姬久凝望着枭湛的视线就愈发哀怨起来,即便嘴里喝上了香甜的牛奶,也抚平不了他如坐针毡的心情啊,唉。
屏蔽了姬久不时发射过来的怨念,枭湛一派闲适惬意的独占了个单人沙发,神色安然,面色如常。对摆在面前的牛奶杯视而不见,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细细打量着乔亦,隐隐带着点思索和探究。
被人如此无礼的注视着,换成别人恐怕早已掀桌怒骂了,可乔亦依旧好脾气的保持微笑,一派雍容。
他也并未主动开口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不紧不慢的茗着一杯清茶,仪态娴雅,只这么随意的一坐,就衬得四周仿佛入了画。
偌大间屋子就只有三个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未率先开口说话。更不凑巧的是,他们此刻坐的位置正呈三角状分布,不明真相的还会以为闯入了开研讨会的现场。
姬久从杯沿上偷偷摸摸的觑着枭湛和乔亦,一个面瘫着沉默是金,另一个和善着笑而不语。
鬼爷阴柔俊秀,乔亦温文儒雅,明明是谪仙般的两个人,但偏偏他们之间的凝聚出来的气氛却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用山雨欲来风满楼形容恰恰好。
沉默了须臾后,枭湛眼帘轻阖遮住眸底一抹深思,自然地挺直了脊背,直视着乔亦和煦的笑靥陡然问道:“那只猫是不是在你这?”
姬久闻言差点没被嘴里那口还未咽下去的牛奶呛死,满脸挂满了黑线惊诧地扭头瞪着枭湛。心说鬼爷你说话也太不含蓄了吧?霸道的不请自到也就够没水准的了,连质问的话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喂,您老真的不怕某天被人盖麻袋痛扁一顿吗?
乔亦闻言错愕的扬眉,眼中带着疑惑与不解,“猫?你指的是我送给姬同学的那只黑猫吗?”
枭湛略微颔首,并无多言。
乔亦微皱起眉,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小家伙没有来过,它是走丢了吗?”
乔亦脸上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都表现的极为正常贴切,枭湛默默地凝视着乔亦坦然的模样,轻轻地点了点头。在姬久呆楞的目光中爽快的站起身来,淡淡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久留。打扰了,告辞。”临走之前,枭湛不忘礼貌的跟乔亦握了握手。这是他在书中看到的现代礼仪,他深知入乡随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