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还有正经事可做?”盛宴好奇地眨了眨眼,随后想到小乞丐不能常常陪着自己竟有点莫名的不安,“那……就不能来找了我么?”
小乞丐捂嘴一笑,“有空就来,好是不好?你舍不得我呀。”
“去,我是怕……吃不完的糕点浪费了!”盛烟撅嘴横眼,再不理他,一脸认真肃静地跑到边上闻花蕊去了。
知道他脸皮薄又口是心非,小乞丐闷笑了几声就接着帮他找香味合适的蔷薇花,摘下一朵粉白的花骨朵,站在他身边蹭了蹭他的胳膊,“其实这儿的蔷薇品种还在一般,我倒是见过,把野生的粉团儿和红色的十姊妹嫁接在一块儿,就能生出抱成簇的粉团儿来,那才是真真好看!香味也格外诱人,连我的雪儿也很喜欢。”
雪儿是谁?叫的这么亲热,是女孩儿么?盛烟就觉得有些胸口闷,没接他的话。
“诶,盛烟你听见我说的么?我看你就选粉团儿吧,墙根那边就有一大簇,花瓣也厚,你能采上好多的。”他继续蹭他的胳膊。
盛烟后退一步,横眼道:“你家雪儿喜欢的香味,我却不见得喜欢。”
“嗨,它一只大白猫哪懂哪种花香更好,经常三心二意的,今儿个喜欢嗅粉团儿,明儿个就蹲在荷花蔷薇跟前不动了。”小乞丐凑近去看盛烟的脸,伸手戳戳,奇怪了,脸怎么这么臭啊?
稍微一愣,盛烟挠了挠鼻子,“雪儿是只猫啊。”
“嗯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盛烟轻咳一声,转身拉着他往墙角走,“你说的就是这种?”
“对昂。”小乞丐伸手又要摘,被盛烟一把打掉,“不能这么采,硬把它的从底部掐断可不成,你手要放轻些!书上说了,采花时切忌焦躁无礼,花也是有灵气的。况且夜间采花本就不好,带着晨露的花瓣最妍,夜间是花儿舒展生长的时候,唉……真是告罪告罪。”
“这讲究未免太多了吧!”小乞丐干脆扶着额头赏月。
低头嗅了嗅,盛宴不得不说小乞丐还真的很厉害,这花香的确够浓郁,也和蔷薇水的香味最是接近,犹豫了一会,抖开带来的绸缎布头,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开始采花。
“喂,这是上好的江南绸!”他用着东西包蔷薇,也太太太太奢侈了吧!
盛烟没听到似的专心采花,遇上花瓣缺损地就直接掠过,只选择花骨朵大且厚实的。
小乞丐在背后对他做了个鬼脸,但看着看着却着了迷,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
盛烟采花的姿势很好看,不像女子那般翘着兰花指,但手形很美,在空中挑起一道道华丽利落的弧度,精致灵巧,却丝毫不显得娇柔。
是一种不蔓不枝的清雅,带着少年固有的青涩和细致。
过了许久,盛烟仍然专心致志地采花,但也注意到了小乞丐的无聊,便随口说起蔷薇花的典故来。“小乞丐,你知道蔷薇有个别称叫‘买笑花’吗?”
小乞丐摇摇头,蹲下来帮他把采好的花儿依次摆好。
盛烟便采着花儿对他慢慢说道:“传说啊,从前有个皇帝,一天与他最宠爱的妃子在御花园中赏花,恰逢蔷薇蓓蕾初放,盈盈若若,清秀婉约,宛如含笑的美人,便随口称赞了一句:‘此花绝胜佳人笑也’。这位宠妃就问皇帝,‘笑可能买乎’?皇帝便答‘可以’。随后这妃子就让人般搬来黄金百斤,要买皇帝整日欢笑。从此,蔷薇这就得了‘买笑花’的俗名儿,是不是很有趣?”
“呵,用蔷薇来形容美人的确是不为过的。不过,我倒听过另一个美称,说蔷薇又叫‘玉鸡苗’,你可听过?”小乞丐晃头晃脑起来,那意思——别小看我,伦家也是读过书的。
盛烟拈着一朵粉团儿,转过脸来看他,“何意?”
就听小乞丐笑意融融地说道:“说是古代有个官员,见自家后花园的蔷薇长的很是茂盛,打算分栽一些到别的地方,就让仆人去挖。谁知仆人才挖了几下,眼睛一亮,竟是挖出一块五彩斑斓的玉石来,是个不大不小的玉鸡,可算是捡着宝贝了!因为这玉鸡石是从这蔷薇根下挖出来的,所以蔷薇就得了个‘玉鸡苗’美称喏。”
盛烟瞪大眼睛瞅着他,又瞅瞅蔷薇丛底,笑眯眯对小乞丐招手道:“真有这种事啊,不如我们也挖一挖!”
“你不是吧,你饶了我,帮你采花就够费劲的了……比我练功还累。”小乞丐连连摆手,小声嘀咕。
“你刚才说什么?”好似听见他说练功什么的,这小子会武功,看不出来啊。
小乞丐差点咬住舌头,“没啊,我说……这玉石不是随便挖挖就能得到的,你呀,你一看就没好运的!”
“哼,你凭甚这样说?”盛烟不悦地挑了挑眉梢,见小乞丐苦着脸不说话算是妥协了,微微一笑转过身去,继续采花。
两人忙到三更过后,盛烟才算是满意,把摊在地上江南绸四个角提起来,拢起一系。松松垮垮地拎着,唯恐花骨朵较贵,走回去时相互压着了。
“别用这种仇富的眼神看我,这是我二哥哥送来的旧长衫,我裁下来一片里子而已。”要知道盛烟原本想的是拿篮子,但挎着篮子夜行怪怪的,想了半天就去裁了片里子。他估摸着,就算没了里头一层里子,长衫照样可以穿的。
小乞丐这笑着才“哦”了一声,跳到前面去领路,“你要记得这条路怎么走,虽然弯弯绕绕多了点,但多走几次就知道了。”
点头答应着,盛烟七分小心三分忐忑地跟在后面,仔细看着四周,用心记着沿途的景象。
一路无话,两人一前一后牵着手,走得还算是顺畅。
直到要路过一处低矮的栀子花丛时,小乞丐忽然回头捂住盛烟的嘴。
盛烟讶异地皱眉,顺着他歪脑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提着灯笼的丫鬟偷偷摸摸站在假山后,不知在和谁说话。听声音,该是个年迈的妈妈。
“唉,以后切勿再来这里了,大夫人若知晓我还接济于你,也不能容得下我。”
“易妈妈,我,我也不愿的……实在是去年家里的收成太差,弟弟又要娶亲,爹爹做长工的仅有的银子也不够使了,我又没了去处,这才斗胆求得小厮放我进来,求见您一回……”小丫头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