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内容是关于后宫斗争的,硬壳儿包装,很厚的一本,在某老师的影响下,同桌最近对历史空前的感兴趣,大略看看的观后感是,她们活得太累,我应该知足。
这时有个姐姐抱着小孩子上车,刚好走到我旁边,我起身让座,顺手把书丢给后座的瑛仔,结果瑛崽子的一声惨叫盖过了小娃娃的道谢声。瑛崽子捂着肚子吸气: “你,你让座倒是和我说一声啊,差点儿砸死我。”顺便也惊醒了小澈,白了制造噪音的某人一眼,开始逗弄小娃娃,小娃娃在他的驱使下问了我一个诡异问题: “哥哥,你为什么让座给我?”
为什么,因为你走到我旁边了啊,如果在瑛仔旁边,肯定轮不到我……当然我不可能真的这么回答,我有个比较靠谱的答案:“因为你长得可爱呀。”还努力做出最最和善的样子来。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在场的全体同学都见证了,元忻连这么点儿的小娃娃都不放过的全过程,拿我开了小半个月的玩笑。
小澈和瑛崽子甚至与我勾肩搭背,笑嘻嘻地威胁着,要去和李穆延告我的状。喂喂,我从来没承认过他是我的监护人,和他告什么状!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刚好遇上老师们的休息时间,有几个人还兢兢业业地留在大镜子前面苦练着,小延子当然不属于刻苦队伍中的一员,这会儿正倚着栏杆和地理老师聊天。
说是秘密观察,却还非要看个仔细,几个人做贼似的凑到排练室的窗户下面蹲着,就等着开始排练的时候一探究竟。我抱着膝盖,近到可以听清小延子随口开的玩笑,其实李穆延这人是有那么点儿冷幽默的,几个老师凑在一起模仿教导处王副主任的口音,比如把“河南”说成“荷兰”,小延子还很作孽地用该口音唱了一小段《中国人》,不止周围的老师笑喷了,连走廊蹲着的我们几个密探也没忍住,就这样曝露了行踪。
在几位老师愕然的神情中,我们也很尴尬地看回去,说是碰巧遇上,貌似也不会被相信。这时小澈和瑛仔下意识地说了句:“老师,佟星澈(佟瑜瑛)有问题要请教。”还互相指着对方,然后有些纠结地对视了一眼,终于口径一致了:“元忻他有问题。”同时推了我一把,就这样我差点儿从敞开的窗户栽进去。呜,你,你们才有问题,你们全家都有问题。
站稳之后,我发现众老师的目光都聚过来,我,我仓促之间哪里想得出问题,余光中,几个同伙居然集体后退了一大步,这帮没义气的。一开口才发现,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我,我想问,问那个……”居然还结巴了,要不要这么囧啊。
李穆延噗地笑出了声,极为顺手地揉了下我的脑袋,而后道:“你怎么又被欺负了?”旁边的几个老师也都笑起来,招呼我们从门进去。
说实话,我并不畏惧小延子,只是没办法和自己的老师亲近起来,没办法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但刚刚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好像和他们的世界贴近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某人传染了,地理老师居然也笑眯眯地逗我:“有什么问题,嗯?老师帮你解决。”
小澈终于舍得从psp的世界里走出来帮我解围了:“元忻是想问,老师们的舞伴都是谁?”
在众老师愕然的瞬间,瑛仔又填了一把柴火:“哎哎,杨卓老师不在,那延子老师可怎么办啊?”
顿时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聚拢过来,李穆延微微眯起眼,笑道:“佟瑜瑛,我依稀记得你家里有个哥哥,不如我和他聊聊你在课上的表现吧。”
瑛崽子当场被震慑了,随即扭过头问我:“是不是你告的密?”呆瓜,你忘记上次是赫连哥解决掉历史练习册的事情了吗?
休息时间进入末尾时,毫不知情的杨卓老师从门外进来,看到我们几个,笑道:“我就出去逛了圈,回来就热闹多了。”随即又扭过头,朝李穆延道,“哎,这次你可小心着点儿,别又踩到我!”
得到满意答复的我们在李穆延略略窘迫的神色中窃笑起来,隋堂掂了掂足球,道:“咱们走吧,再晚没地方了。”
就我而言,自然是不希望招惹小延子的,谁知此贼船却又继续乘风破浪,奋勇前进了,周一的课表排得颇有内涵,历史课后接的就是语文课,果真是文史不分家。
下课之后,我们班对于历史的学习兴趣突然异常浓厚起来,围着小延子问问题的同学层出不穷,瑛崽子甚至把书后的大事年表都翻了出来,我有些困惑地问旁边的小澈:“这是怎么了?”
小澈有些神秘地道:“他们非要留住李穆延,等到杨卓进来……”
我倒吸口气,用心何其险恶。毫不知情的小延子还一本正经地传道授业解惑着,瑛崽子撺掇着我也上去顶顶场子,毕竟平日里从来也没人专研过历史科目,仓促间哪来的那么多问题。上课铃声响了,眼看着小延子就要退场了,我在群众目光压力的震慑下,鬼使神差地扯住李穆延,道:“老,老师,我想和您谈谈诺曼底登陆的问题……”这是每天的睡前催眠让我记住的名词之一,虽然我们目前并未涉猎世界史。
围着的几个人当即愕然了,瑛仔更是直白地道:“小元子,你偷读天书了?”
小延子也带着好奇与困惑参半的神情问我:“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此时同样无辜的杨卓进了教室,全班起哄,我甚至听到了口哨声。语文老师有没有如他们事后所描述的脸红我倒是没注意到,我只知道,我们的历史老师在离开教室前是确确实实地脸黑了。
07.
我叫元忻,不是圆心。
可是我现在却像夹心饼干一样可怜,大家齐心协力招惹完小延子,放了学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而我却不得不和扬起了尾巴的蝎子共处一室,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尤其是瑛崽子那个没心没肺地居然交给我一个异常艰巨的任务:“哎,今天李穆延好像是生气了,你回去哄哄他。”我哄他?我怎么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拿尺子让他打一顿出气吗?
李穆延从来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对于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至少在今天晚饭之前他就一个字都没对我说过,就算我近乎殷勤地盛饭给他,他也没说谢谢。
虽然平日里我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我们家通常也都安安静静地各行其是,但我就是觉得,今天不太一样。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更怕别人和我生气,因为我不会打圆场,也不会劝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