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是个可怜的单相思,不仅是同性,还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呢?方萌真不知道该则怪方正的逃避还是诅咒命运的玩弄。
父子两各自疗愈着这一阵来动荡的心情,默默向着彼此妥协、适度忘却後,共同向往的生活轨迹靠拢。两个人的家庭温情如昔,
虽然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不回原样了。
经过这次的事,方正和游风反倒日益亲密起来。不时会打个电话聊几句,或是约出来活动,多是方正主动。倒不是多离不开游风
,而是怕了他那不甘寂寞的作风——如果自己不主动邀约,对方提出来的很可能就是攀岩、漂流、赛车之类既不休闲也不适龄的
活动。方正可不想每次跟他出去都耗掉半条命。也不知道那痞子是天生爱折腾,还是特别爱折腾他。
虽说游风之前挑明了不愿跟他单纯“做朋友”,方正还是觉得,他们真的有可能把这样“正直坦荡”的君子之交维持下去。他承
认自己心里有些依赖对方。游风是他这麽多年来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他实在舍不得放手。而游风也确实是个大度的人,至少表
面上没有对他显露过不耐或鄙夷,相处的时候还是那麽率性风趣,时而邪肆欠抽,耍耍流氓。
方正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方萌的眼睛——以往算得上是居家奶爸中年宅男,如今居然经常东奔西蹿,时不时地往外跑。虽然两个长
辈行事都挺低调,这样的变化也还是太明显了。
方萌刚发现这情况的时候只觉得荒谬,荒唐透顶!要说游风出尔反尔倒也罢了——早该知道,他要是懂得自制,也许现在就没有
方萌这个人了;可是方正这麽冷傲慢热的人,居然也会跟着他到处疯……难不成这两位一把年纪还真的不打不相识,假戏真做热
恋起来?方萌真不知道该伤心愤怒还是该惊奇赞叹。
这天方正是真出去应酬了。回来的时候照例给方萌带了那家酒店特色的点心——是方萌一向爱吃的。回到家,发现儿子抱着胳膊
在客厅等他,接过点心也没什麽雀跃的神色,只淡淡地道了谢,把饭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方正心想到底是大人了,以前给他带
什麽吃的都是兴高采烈叽叽喳喳的,现在还真是马屁难拍了……还没感慨完,就听儿子说:“爸你刚才去哪了?”没等他回答就
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这麽大方,跟让你戴了绿帽的人打得火热。”
方正实在太意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麽绿帽子?”
方萌嘴咧得更开,脸上却毫无笑意:“这麽看来他还把你蒙在鼓里?唉,爸我真不知道该佩服你还是同情你。”
儿子阴阳怪气的样子让方正非常不适应,他所说的话更让他惊疑不定。“什麽绿帽子?你说清楚!你别笑了,别这样笑听见没有
,我看着难受。”
闻言方萌果然敛起了笑容,“你还会为我难过吗爸?我以为你早就把我抛在脑後,把我这个野种忘得一干二净了。”方正瞪大眼
睛怒视着他,仿佛不敢置信乖巧的儿子会说出这样不堪入耳的话。方萌见状,心里反倒气顺了些,“爸你不用少见多怪,你没见
过我的样子多了去了。我倒是奇怪,你难道不会好奇我是谁的种?这麽大一顶绿帽子横空出世扣在头上也不在乎?为了我跟我妈
,把自己好好的老婆儿子都赶跑了,现在落得不伦不类,不但不着急上火,还跟那个罪魁祸首混在一起天天这麽开心,说什麽我
永远是你的儿子,也是他教你的吗?可我明明不是!爸,我还不知道你这麽有阿Q精神。”
“你,你……什麽意思……怎麽回事……”方正显然是被眼前的局面震懵了,一时失去了反应能力。
“怎麽回事,你可以去问游风啊,你最近跟他很熟不是吗?”
方正浑浑噩噩,还真的依言转身出门去了。方萌死盯着他背影消失的门口,突然猛地摔坐在了沙发上,两手在身侧狠狠捶了几下
,随後痛苦地捂住了脸。
方正没有直接去找游风。对於刚才发生的事他实在有些不能消化。机械地开着车兜兜转转,最後还是去了酒吧。他不记得自己喝
了多少,只知道直到两眼一黑醉晕过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游风家里。确切地说,是和那老痞子一起睡在他的床上。想是酒吧里的熟人通知他把醉鬼领回家的。
这些天他们没少去那里厮混。
头痛欲裂的不适在看到那人睡颜的时候一下子淡化了。
平日里油嘴滑舌的老痞子,会耍他调戏他也会安慰他,而此刻,如此温顺安静,不具攻击性……这个样子还真叫他不习惯,有点
可爱,也有点……无趣。
游风像是感应到什麽,在睡梦里勾起嘴角,侧过身来长臂一伸,把方正搂了个正着。
这一下打散了方正宿醉初醒的呆愣,终於记起昨晚自己为什麽会烂醉如泥。一时间冷汗涔涔脊背发凉,心尖像钉了根锈铁钉,说
不出的难受。他费劲地扯开游风的手臂,然後使了大力气毫不留情地把他拍醒。
被如此暴力扰了清梦的人倒也没发火,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又搂过去,摸摸方正的脸:“早~ 昨天喝了这麽多,再多
睡会儿。”
“起来,呃……”方正不知道这痞子是真困假困,明明一副迷糊的懒相,手脚却不含糊,八爪鱼似的把他缠得死紧,扯都扯不开
。可惜现在他真没这心情,“游风,你这王八蛋,给我起来!”
这咬牙切齿的愤恨终於让游风有些警醒,虽然平日里这人不经逗也会有气急败坏的时候,可恼羞成怒和真正的愤怒还是有差别的
。游风睁开眼,只见方正对他怒目而视,神色十分当真。
“怎麽了这是?……好好我起来,你有话慢慢说,大清早的别这麽激动……”游风一放开手方正就忙不迭地下床找衣服。身上只
有一条内裤,太过赤裸,方正不觉得这样的自己能有底气和勇气进行质问。
游风见他无头苍蝇似的乱翻一通,无奈道:“你衣服吐脏了还没洗,要不先穿我的?”时隔多年,这位的酒品一点没有长进。
方正也不废话,照游风的指点从他衣柜里随便翻了套衣服穿。终於有了些安全感,这才面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游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