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雍蓼萧手中的黄色奏章如同棉絮一般的被风吹散,人却还是端坐在精致的木椅之上,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怎么回事?”声音不大不小,清冷的不在人世。
“回禀陛下,”青荇趴伏在地上,声音不敢存在丝毫的颤抖:“奴婢为十二殿下打点午膳的时候,想到十二殿下是否要在其他地方用膳,就去月羌九殿下处寻找十二殿下,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任何奴婢联系了暗卫,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从另一堆有些虚高的黄色堆中,拿起一份奏章,雍蓼萧静谧的心不在焉:“压下去,回安息。”
“遵命,陛下。”顺从的遵循着那个仿佛浮于九天之外的人的命令,青荇仿佛是捡回了一条命一般的规规矩矩的从房间中悄无声息的离开,就仿佛是在那场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的任务中一样。
关上浮雕着精致花纹的高门,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青荇瞬间便跌坐在台阶上,感受着密布的汗珠被冷风吹干的瞬间。在那样的威势下,青荇后怕的觉得,再来一次,恐怕她回忍不住,在出来之后,把自己埋进不见光日的阴影中间。
强撑着已经在宣告罢工的身体,青荇尽量的将自己拖了出去,去完成刚刚得到的命令。不甚高挑的身体,被太阳拖出来浓烈的化不开的斜影。
于是,这个本应该立马传的轰轰烈烈的消息,在青荇的打点,和有心人的帮助下,过来三天多,才重要被“其他人”所发现。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些在各国都极为“重要”的皇子、皇女们,在这一天都非常一致的,忘记了出席安息帝王离开明唐的送别仪式。虽然,前一天的晚宴上,也没有任何一个记得要去出席。
“走。”遥望着那庞大而庄重的车队在宽敞的大陆上缓缓前行着,一个身着黑色暗纹劲装的中年男子,骑在一匹通体黝黑的俊硕马匹之上,拉了拉手中的缰绳,全身却没有一丝人世间的生气。
在距离中年男子半匹马的距离后面,跟着的是一个身着青衣、面容姣好的少妇。那少妇独自骑在一匹不俗的高头大马之上,恭敬却格外谨慎的追随着那位男子,距离不曾有丝毫的远离或者靠近。
63.抓不乖的小孩儿回家
“馍馍,”酌未央找到正在同一堆文件做着惨烈斗争的雍莫离,看了一眼已经睡了过去的旻珂鱼,本来就是通红的下唇,被她自己咬出清晰的牙印:“我刚刚知道……安息帝王……在几天前,就……就已经返回安息了。”
本来正在埋头纸堆、奋笔疾书的雍莫离,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握着笔的手泛起清白的颜色,更加快速的动作起来:“其他人呢?”一定要在自己父皇过来抓人之前,把这堆该死的东西处理干净。一定,都是。
“其他人……哼,过来三天才知道有八个人失踪了,现在正在乱成一团的要找人。真是一场好戏,看得我喜不自禁啊。”酌未央笑的讽刺,手上尖长的假指甲,在木质的书桌上,划出清脆刺耳的声响:“我还从来不知道皇宫的保密措施有这么完善。说不定下一次那个什么什么帝王死了,还要等着人都臭了其他人还会觉得是鲍鱼的味道。”
“秦始皇是奇葩。”雍莫离手上不停,一心二用的同酌未央一同发泄着紧绷的情绪,难得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可以任意发泄却没有任何堵心的地方:“奇葩可是唯一,不唯一的就不是奇葩了。现在可没有秦始皇那么好的儿子。”
“儿子……不想要试试吗?”酌未央倒是很有效仿的想法,不过雍莫离没心情陪她一起疯,她也只好耸耸肩,难得担忧的看了一眼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雍莫离:“好好歇歇吧。你可是牧师,要是倒了就没有免费的医师了。”
雍莫离摇了摇头,虽然不想陪酌未央一起疯,但是也没有去糟蹋酌未央这难得一见的怜悯心的想法。或许不告诉他们桓逆文即将到来的想法,还能让他们更轻松一些,顺便最好的还是可以减少一些不在计划内的工作量:“那边的人出来没?”
“还要等两个月吧。”提到那些人,本来还有些讽刺意味的酌未央,立马收敛了自己的放肆,浅淡的笑容美丽有如罂粟,端庄的姿态高雅仿佛彼岸,那一刹那的姿态,就如同西方的复仇女神,美艳的不可方物:“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们过来呢?这些天,我可是有好好的为他们准备礼物呢,虽然还没有最终完成,但是馍馍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忘记了我的功劳,想要就这么清汤寡水的让他们过来。”
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打了一个微微有些做作的寒颤,雍莫离想到的却是孔夫子诚不欺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意思,这个小人是什么意思。
将头完全的埋进纸堆中,不再发言。雍莫离很配合的与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的酌未央,一站一座、一俯一仰,宛如金童玉女一般的成为了一个永恒的固定。虽然雍莫离现在的想法很现实,只是想要为了到时候的“惩罚”留下一条有可能存在的“退路”。
剩下来的几天仍旧是平静而忙碌的。每天的事情固定而充足,没有一丝可以休息的时间,也让他们没有了胡思乱想的可能。
当然,好消息也是有的,比如说,心思更加难测、一直都在“闭门疗伤”的桓逆文终于功德圆满,走出房门来接管城中的大事,让最近忙的恨不得一个变成十个,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的雍开元长长的舒了一大口气。略知雍蓼萧个性的雍开元,在有了空余时间之后,很有兄弟爱的抽出一点时间来帮雍莫离处理事物,争取在雍蓼萧到来之前,将雍莫离的劳动力给压榨到底。
“馍馍,馍馍……”时隔N天,终于在断了雍蓼萧的消息之后第一次得到了最新消息的酌未央,急急忙忙的跑到雍莫离的临时办公处——旻珂鱼所属别墅的小院子,焦急而又欣慰的看着那个终于做完了近段时间大量的工作,泡了杯茶,悠闲的晒着离别已久的日光浴的圣洁身影:“我刚刚才接到消息,说,说是,你父皇到了。”
“吧唧”白色缠枝的精致细胚瓷杯应声而落,清脆的“岁岁平安”与雍莫离那问都不问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掉头就跑的落魄声影相映成辉:“未央,等会儿看到父皇,就……就说我生病了,暂不见客。”
看着雍莫离一瞬间就从圣洁变成了狼狈,酌未央眨巴了一下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看起来天真而无辜。她是不是好像忘记告诉雍莫离她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了?酌未央想了想,歪了歪有着长长的金发的脑袋,觉得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方式更适合她。于是,酌未央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向身后那个脸色有些不好的人乖巧的鞠了一个躬,就立马脚底抹油,向着雍莫离学习——开溜,将光溜溜的大道留在身后和那个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