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卿握着茶杯的手骤然一紧,心中狂跳:“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那受害人听说是大理寺的司仪丞孙易。”
谢长卿心中激动,表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沉着的样子,他喝了一口茶,随后砰地一摔,茶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镇北王林亦风竟然敢罔顾大周律法行凶杀大理寺的人,本官定要呈报圣上,为枉死的司仪丞讨回公道!”
袁成拱手道:“顺天府会协助大理寺办案,定要给侯爷一个交代。
第五十五章:被贬
平原侯向来都是冯家一派的人,他的正妻于氏是宫中于贵妃的亲姐,当初谢长卿迎娶于氏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为谢家找一座靠山。谢长卿深知谢家与于家利害一致,所以于家在朝廷的对头就是他的对头,于家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所以当他得知镇北王的事,心中跳出的念头并不是惊讶,而是狂喜。
众所周知林亦风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军,林亦风的出现打破了朝廷长久以来的利害平衡,那人手握重兵镇守边关,看起来似乎与朝中势力沾不上边,却惟独有个居于后宫高位的皇后弟弟。尽管林皇后上位不久,并无作为,但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潜在威胁。在这一点上,年轻的平原侯谢长卿与永宁侯于业早就达成一致。林氏兄弟不能不除,只是缺少一个时机。
而现在,老天爷送给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谢长卿便打发妻子于氏进宫找于贵妃通气,自己则派人偷偷捎信给永宁侯于业,与此同时,顺天府尹秘密安顿好孙栋才和秦珍夫妇,上京城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渀佛正在酝酿一场大风暴。
早朝过后沈黎昕留下谢长卿,谢长卿老老实实地说了昨天夜里从顺天府尹那里得知的事,并装作心惊胆战的样子询问皇帝的意见。
沈黎昕似乎感觉到今天的大理寺卿与往常不同,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对谢长卿道:“镇北王不过是砍了一个以下犯上的平民,有什么可查的?况且朕听说孙易的父母俱是林府的家奴,教训一个奴仆的儿子理所应当,你们别太小题大做。”
谢长卿道:“皇上,如今上京到处在穿镇北王性情残暴恃宠而骄,罔顾人命。据臣所知,孙栋才和秦珍并非林府家奴,而是林府的座上宾,说来镇北王和林皇后还要尊他们二位为长辈,孙易是林皇后的表兄,本来感情十分要好,却莫名其妙的变成镇北王刀下亡魂……这孙易还是大理寺的一名司仪丞,也算有品级的官员,镇北王无故残杀官员,怎么能当一般的案件处理?”
沈黎昕面色微愠:“谢长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忤逆朕?镇北王到底怎么你了?”
“镇北王青年才俊,当世英雄,臣向来佩服。只是臣作为大理寺卿,也要秉公办事,如今镇北王刚一回京就出了这种事,传出去让皇家颜面受损,臣实在是痛心疾首……”谢长卿神色淡然,撩袍跪在地上。
沈黎昕咬牙切齿道:“朕说不许就是不许,谢长卿,你想保住脑袋就给朕老实点。”
谢长卿回到平原侯府,永宁侯于业已在书房等候。他快走进书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副山水画前,似乎正在赏画。
谢长卿走过去拱手道:“于大人。”
于业年过四十,统领监门府兵镇守京畿,深得皇帝信任。冯家权倾朝堂许多年,于业拼了很久才得以与之抗衡。在林亦寒没进宫之前,他并未觉得林亦风对他是个威胁,直到后来林亦寒被封为皇后,宫中频频传出皇后专宠,于贵妃失势的消息,他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林氏兄弟身上。眼看冯家势力越来越忌惮皇帝,朝中寒门官员越来越多,于业隐隐的感觉危机到来。事实上他已经在暗地里谋划林氏兄弟落马,眼前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于业先是跟谢长卿聊了一些家常,随后话题一转,沉声问道:“皇上怎么说?”
谢长卿知道于业所指,于是苦笑道:“皇上自是维护镇北王,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况且我听说孙易是个好色之人,垂涎林皇后?容已久,镇北王一怒杀人倒是可以理解。如今皇上又极力维护,这事,估计没什么文章可做。”
于业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怎么会如你所说的没文章做?罔你还是谢侯后代……我于家女儿嫁与你真是可惜了。”
谢长卿一愣,随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单凭岳丈吩咐。”
“你且暂时稳住皇上。”于业这样说完,甩袖离开。
林逸第二天就跟皇帝回宫了。
临走的时候他跟林亦风执手相看泪眼(装的),直到皇帝周身散发出诡异的黑色气体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上了马车。
回到琼花宫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留守宫人近期发生的事,宫女晚霜告诉他这几天并没发生什么大事,各宫有唏嘘的有羡慕的,却都老老实实在自己宫里呆着,难得一片和谐。
林逸刚放下心,外面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太后找他过去。
这太后自从过年后便没再主动找过自己麻烦,如今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林逸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星罗宫。
大殿中,冯太后坐在正座,她左边还坐着一个熟人。
沈映今天穿得很正式,一身祥云暗纹的墨色长袍,头束金玉冠,更衬得容貌清俊无双,雍容中透着几分不食烟火的冷逸。
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宫人搬了椅子在太后右手边。
冯太后道:“皇后也是男子,不必避嫌,一起坐吧!”
林逸坐下之后眼睛总忍不住往齐王身上瞄,那人倒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彬彬有礼却不多话。
冯太后见林逸看着齐王,笑道:“迎州齐王是皇上的亲兄长,说来他跟皇上的关系,要比哀家还要亲近几分呢!”
林逸道:“是吗,以前没听皇上提起过……”
沈映无奈地笑了笑:“本王与皇上有些小误会,倒是没机会解开。”
林逸道:“皇上向来宽宏大度,亲兄弟哪有解不开的结?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忘了为什么怪你,齐王殿下就放宽心吧!”
沈映道:“如此甚好。”
冯太后望着两人,惊奇道:“没想到你们倒是聊得投缘,如此一来哀家也放心了。”
林逸有些奇怪地看向冯太后:“对了太后,今天您叫臣来究竟是……”
冯太后道:“先前齐王跟哀家说过一回,哀家寻思这件事还必须问问皇后的意见。齐王有个妹妹,已被哀家收为义女,性格温婉贤淑,相貌也是百里挑一的,今年刚满十六岁。如今镇北王在京城,年纪也不小了,齐王有意与镇北王结亲,将他的妹子许给镇北王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