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黑虎——固然是本家!神态那叫个像!
小四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来,放在桌上。
白玉堂起先还纳闷,这小荷包鼓鼓囊囊的里边有什么,之间小四子打开荷包抽出一个布帘来,打开,里边一排银针,是公孙平时用来针灸用的银针。
展昭眯着眼睛就看到对过房间小四子坐着捣鼓什么呢,虽然是对脸,但毕竟隔着一条街呢,听不清楚那边人说话也看不太真切,展昭着急啊。
“小四子,你干嘛?”白玉堂有些不解。
小四子眯起眼睛,“爹爹说出门要万事小心!”说完,拿起一根银针,在茶点糕饼里边戳了一遍,确认没毒,收起银针,抓了两块桂花糕,一块给自己一块给白玉堂,跑去窗边看下边翻筋斗了。
展昭正皱眉张望呢,忽然就见白玉堂一抬手,似乎往他这儿扔了什么东西,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迎面飞来,展昭本能地伸手一接,低头一看……桂花糕一块。
展昭有些无语,叼着桂花糕对白玉堂比手势——认真点!
白玉堂摇了摇头,站在屋子里,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算太高档,但是对于壆州府这样的小地方来说也不错了。
到了东边的窗边,下边正在唱戏,一些壆州一带的地方戏,他也听不大懂。
又到另一边,就见窗外楼下好多人玩杂耍。
小四子捧着脸看,吃完了一块桂花糕,就觉得没意思了,仰起脸看白玉堂,撅个嘴表示,“没劲。”
白玉堂可以理解小四子所说的没劲——这和一般的杂耍班子没区别,开封有很多戏园子唱各地的地方戏、有名的班子花样翻着新地来,小四子都看过了,碰到这种三流货色,自然没劲。
小四子歪着头,似乎发现了什么,跑去搬了个小板凳来,踩着从窗户口探出小半个身子去张望,吓了白玉堂一跳,赶紧伸手将他拽回来,心说摔下去摔出个好歹来公孙非跟他拼了不可。
不止白玉堂吓一跳,展昭也吓一跳,同时纳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黑虎看了看他,就见他急又使不上劲,大脑袋蹭来蹭他,那意思——玩儿吧!
展昭推着它大脸到一旁——别添乱。
“看到什么了?”白玉堂不解地问小四子。
“这些人都不看戏的也不看杂耍,围在这里干嘛?”小四子有些不解,“是不是还有别的好东西看?”
白玉堂提着小四子,四外观察了一下,微微皱眉——楼下这密密麻麻的人啊,比赶集还热闹,就为了看这么点三流戏班子和杂耍?不合理。再者说,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帮人其实来了又走,转眼就换成了另外的一拨,他们四处晃悠,眼神游走,哪儿都看,就是不看台上的表演,简直怪极。
这边看得认真,对面展昭磨牙——看什么呐?!
“白白。”小四子突然拍了拍白玉堂,指着下边几个伙计手里托着的盘子问,“那个核桃糕好贵的样子,是不是好好吃?”
白玉堂又看了看,就见有几个伙计,手里拿着个托盘,盘子里摆着一块一块的核桃糕,走过,有人要,就给他一块,那人付了几十文钱,拿走一块核桃糕。倒是不见他们吃,就是收好了,一转眼,那人就快速走了,怀里揣着核桃糕。
小四子眯起眼睛,“那个糕……好贵喔。”
白玉堂看了看他,问,“一块核桃糕几十文钱很贵么?”
小四子张大了嘴仰起脸看他,“看一场戏才五文钱喔!”
白玉堂眨了眨眼,“然后?”
小四子嘴又张大了几分,“一斤核桃糕才两三文钱!”
“是么?”白玉堂摸下巴,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小四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知不知道一斤j-i蛋多少钱?”
白玉堂点了点头,“知道。”
“多少?”小四子眯着眼睛追问。
白玉堂摸着下巴,尴尬地看外边,“这核桃糕是贵啊……”
小四子一指他,“装!”
白玉堂无奈。
“一个柚子多少钱?”小四子接着问。
白玉堂咳嗽一声。
“一斗米多少钱?”
白玉堂接着咳嗽。
“一斤盐多少钱?”
……白玉堂还是咳嗽,小四子伸手给他把脉,斜着眼睛看他——根本没伤风嫑装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对面展昭急啊,心中一万只小猫咪挠痒痒,一大一小说什么呢?白玉堂一脸尴尬小四子一脸认真……搞什么鬼?
黑虎歪着头看展昭——他主人是个急x_ing子啊!
……
白玉堂沉默半晌,“不知道很奇怪么?”
小四子仰起脸,“我四岁半,我都知道,这个是生活常识!”
白玉堂搔了搔头,被说得哑口无言。
小四子拍了拍他胳膊,很认真地说,“白白你真样子出门很容易被人家骗去卖掉!”
白玉堂哭笑不得,心说你这小胖子才被人骗去卖了呢。
小四子一本正经,要给白玉堂普及一下基本常识,白玉堂又往他嘴里塞了几块点心,让他顾着吃就没时间说话了。之后,白玉堂站在窗边,望着下边的众人……
展昭趴着窗户觉得口渴,急得上火了,抓了茶壶喝点水,一个劲对对面招手。
白玉堂看到了,就望向他这里。
展昭指指自己,尽量做出疑惑的神情。
白玉堂摆摆手,示意他再等等。
展昭望天——完全不能领会,之前的读心术和传心术去哪儿了?
白玉堂观察了好一段时间,虽然下边闹哄哄的,但还是能听到,有几个客人说一声,“核桃糕有么?”伙计就会问,“有,要贵的还是便宜的?”
客人都会说,“要最贵的,最好的。”
然后那种端着盘子卖核桃糕的伙计就会过来,一手给银子,一手拿糕,拿了核桃糕的人基本都走了。
“嗯……”
白玉堂正看着,就听身边小四子终于是嚼完了最后一口核桃糕,似乎又要开口说话。
白玉堂怕他一开口又是什么糕多少钱一斤,赶紧往他嘴里再塞了块糕点。
小四子皱着鼻子,将糕点从嘴里拿出来,四周围嗅了起来,跟闻到什么怪味儿了似的。
“怎么?”白玉堂问他。
“甜味。”小四子摸了摸鼻子,“嗯……烟Cao的味道。”
“烟Cao?”白玉堂也注意闻了闻,的确有一股子清香的甜味,似乎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白玉堂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闪了出去,到了隔壁一间客房的门口,闻到那股甜味更加浓厚。
展昭都快蹲到窗沿上了,怎么两人都跑出屋子去了?发现什么了?
小五用黑爪子搭住展昭的腰带,那意思——你悠着点别掉下去!
白玉堂左右看看无人,轻轻一捅隔壁房间的纸门,捅出个窟窿,往里边望了一眼,就见有个穿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正躺在一张榻上,旁边两个美女作伴,那男子拿着个古怪的灯,正吞云吐雾呢。
白玉堂听到下边有动静,低头,就见小四子也蹑手蹑脚到了他身边,伸出一根跟手指舔了舔,然后“噗”,捅破纸门,往里看。
白玉堂望天,伸手提溜起小四子,闪进了自己门里,关上门的刹那,楼下一个伙计上来,敲了敲隔壁的门,“二爷,您的云片糕来了。”
随后,就听到咯吱一声,似乎是刚才作陪的其中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关上门,拿了云片糕,在门口和那伙计说话。
就听伙计问,“二爷怎么样了?”
“正吞云吐雾呐。”
“潘爷说了,这是贵客,要小心伺候!”伙计说完,就走了。
那姑娘捧着“云片糕”进去了。
白玉堂靠在门口侧着耳朵听,低头一看,小四子也是靠在门口侧着耳朵听。
白玉堂有些替公孙担心,这娃整天跟着他们和赵普满世界转悠,什么偷听偷看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