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广场外围的战士们,在听到情况不对的声音后,又被人群挤得连动弹都难,而他们又不可能真的拿车子开进去,当时他们奉命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枪都是空的,不要说空包弹,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子弹,纷涌推搡的人群挤压着外面的战士们,战士们试图挤进去,混乱的情况一直在持去。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嗓音,让当时的高建国根本就不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焦急的和部下们试图拦截住胡乱冲挤的人们,然而洪流般的人群相互挤拥着,推搡着,原本连成一片的一排排的战士们围成的警戒线被推开了,混乱,只有混乱。
尖叫声与吼声把整个广场都包围了起来,这个世界,全都乱了。
高建国身上的汗染s-hi了军服,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对着他打来的石块和棍子,他面对的不是敌人,只是学生,一些变得疯狂的学生们,这是他们的同胞兄弟,不论他们平时训练得多么坚韧和强悍,而对这些本是普通学生的他们,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能用在他们身上啊!
“……疯了,全都疯了~~~”
铁路大吼着,硬是挤了过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他凑高建国耳边大吼的声音变了调。
“无论如何,都不能对群众对手。”
咬着牙,双眼欲裂,高建国的眼睛血红,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他说的任何命令都是会要人命的,可是,他只能这么处理。
“这怎么可能?难道我们就……”
铁路喊不下去了,他红着眼,回头看着自己的战士们被人群挤压在黑鸦鸦的潮流中,绿色的军服已经快要被淹没了。
“吼什么,我们是军人,不是对自己同胞下手的屠夫。这是命令!”
一块石头飞了过来,砸在了高建国的头上,他的帽子早已不知哪里去了,打的他差点连话声都断的说不下去。
而他只是抬起头,一把揪住铁路的衣领,吼,“传下去,不准与群众动手,就是死,也不能动手。”
铁路的脸色铁青,唇角咬出了血丝,“是,我知道。”
那一天,几乎没有人记得清是怎么过去的,留在人们记忆中的只有混乱、鲜血和痛苦。
而在那天结束的时候,找到失散的战友,死死的抱着战友的遗体,铁路放声大哭。
没有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手里,我们的战士却倒在了自己同胞的手里,这是什么样的悲哀与无奈。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问自己,问了很多,有人说,这是敌对势力灭我之心不死,也有人说,这是学生们受人挑唆头脑发热,不论说法是什么,而最后能记得的,只有悲伤。
一个国家想要和平,想要发展,面对不仅仅是经济、政治,还是各种各样复杂的环境,内部的、外部的,而这些,光只是用和平促发展这种简单的理由来说明,是绝对不够的。
我们的敌人,很多,我们的目标,还很远,我们的力量,还太弱,要想强大,那么,就必须要更加努力的去战斗,与敌人,与自己……
因为,正义只属于胜利者!
高建国在纸上重重的落下了这一笔。
同年,特种侦察大队成立,第一队大队长并不是高建国,因为他又被提升了,才成立了三年的独立旅再次扩编,成为独立师,而同年刚满四十岁的高建国升任师长。
不过,这支由高建国亲手打造成立的特种侦察大队,很快就在各类比赛和演习中显示出了他们的实力,特别是在对敌纵深重点目标实施打击、攻尖夺阵等方面,突出了他们的最大特色,赢得了各方面的赞誉,也因此,他们随即就被从独立师划了出来,成为军区专属特种大队,还给了他们在全军区内选拨优秀兵源的特权,自此后,他们成为了本军区内人见人恨的‘抢劫’大户,鬼见愁之名从此流传于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就在1990年,打了多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建国的心里非常平静。
战争打了这么些年,消耗了无数的人力和物力、财力,多少家庭生死离别,多少人消逝在那边,还有多少人,忍受着伤痛的折磨,在平凡的生活里,过着平凡的日子。
而这一切,又是因为了什么呢?
高建国一直在思考,在想这些年来所走过的一切。
重启和平谈判,那是国家的事,而他,有他要做的事。
翻出第一次出征前,他们营全体官兵的合影,黑白照片上,那些小小的几乎看不清模样的脸上,笑得灿烂的人们,多一半都见不到了。第二张,新的部队,新的人,依然是笑得灿烂的模样,也同样的,少了那么多。
还有一张又一张的黑白照片上,三三两两的战士们勾着肩搭着臂,笑得那么明媚与灿烂,他们对着镜头露着笑脸,年轻的脸上全是青春。
抚着这些照片,高建国泪流满面。
他,要去迎接那些沉睡在异国他乡的兄弟们回来,战争结束了,我们的兄弟可以回家了。
兄弟,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END
☆、番外:南瓜传说
番外:南瓜传说
高建国最近有点郁闷,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最近炊事班搞了个南瓜大餐,让他有点食不下咽。
说起来,高建国他家父母,都算是旧社会的小资本家庭出身,在饮食上一向养究,在高建国的成长岁月里,虽然限于条件不可能有太好的食物,但他家父母仍然能尽量把简单的食物做出各色花样来,所以,尽管经历了饥饿时代和战争生活,高建国在饮食上,只要有条件,就难免有点小小的讲究。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是人,谁能没有个啥小爱好呢!
不过,高建国痛苦的也正是这样,为了节约资金,部队大搞农业建设,不光种粮养j-i养猪,还种菜,这是好事,可问题在于战士们还利用田边地头种了据说好养易活的南瓜,这不,今年南瓜大丰收,为了吃掉这些丰收的南瓜,他们不仅把南瓜给各家各户送了一堆,炊事班还开展了一系列的比赛,看谁做的南瓜餐最好看最好吃。
这南瓜,营养丰富,是不错的东西。
可任谁连吃一个星期,也会受不了吧?啊,对吧?
…………
啥,头,你说啥?这南瓜真好吃。
就是啊,头,南瓜粥好喝极了。
南瓜盅好吃啊!
就是,又甜又香,好吃!
……
咦,秀才,你咋不吃,快吃啊,吃完了还要去开会呢!
高建国保持着脸上的平静,痛苦的咽着,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明年我绝对不让他们种这玩意了。
啊,对了,秀才,分给你家的南瓜我让他们给你家送过去了,回头你在家里也能吃上这甜甜的南瓜了,兄弟我够意思吧!
……
回到家,被老婆指使着削南瓜皮的高建国暗下决心,我削我削,我削死你们个南瓜皮,TMD,老子不整死你们,老子就不叫高建国……
于是,南瓜传说就这样开始了……
☆、楔子
楔子
初春的昆明,天气有些反常,小街口一家卖鞋小店的老板从门面里向外看着,脸上有点烦恼的神情。
“又下雨了。”
他叹了口气,顺手用抹布擦去从屋檐落在玻璃柜上水滴。
这是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店,狭小的店面后还用布帘子遮挡了一小部分,露在外面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摆着各种各色的鞋子,老板的年纪不太大,看上去大约三十上下,眼角的皱纹却是深深,他的背有些弯,明显是被生活压弯的腰,待他从柜子后走到门口,可以发现他的腿脚有点瘸。
屋后有人喊了句什么,他有点不奈烦的回过头,“喊什么?”
“……你电话。”
布帘子后面,一个女人露出头来,她的脸上也有着不快。
男人快步的走回过,这下子显得他的瘸腿更加明显了。
1991年,有电话的普通人家屈指可数,更别提在这么个明显生意不好的鞋店里,居然有罕见的电话存在。
“……噢,我知道了,我尽量吧!”
男人叹着气,挂上电话。
红色的拨号电话摆放在一堆杂物的桌面上,乱七八糟的物件把这里堆得混乱不堪。
他随意的坐在一把没了把手的椅子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回过身,在那一堆杂物的底下,拉出来一个小屉子。
打开小锁,里面塞着大小不一的纸钞,他一张一张的数着,眉关紧锁。
刚才的女人是他老婆,虽然还年轻但脸上也被生活磨出了尖锐的刻薄,她的眼睛盯在男人的手上,一张一张的小票子让她的唇角扭了起来。
“除了你那几个朋友,还有谁会记得这些事,你挣一笔小钱就往里面塞一张小票,你知不知道,这点钱咱们家还要过日子的。”
男人没有抬头,“今年有首长过来呢!”
“首长,首长有个屁用,他能管你吃还是管你穿,就凭你挣的这点,还不够你每年跑过去的路费,你到底想守到什么?”
女人的声音拨高了。
一直用手掌在压平钞票的赵刚抬头,粗糙的手背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又黑又苍老,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