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恩想要见到康明宇,呼之欲出的情绪,期待着完成他们错过的初识。
虽然他和康明宇已经很熟悉了,命运却欠彼此一个友善的微笑,这是必须弥补的过失。
康明宇看着手机上圆润的大头菜,又看看电脑,难于取舍。
【当前】攻其不备:再等等,我接个电话。
蔡仲觉得很不安,似乎他头顶的天花板上有数不尽的百目兽,正对他虎视眈眈。
他手捧烫山芋,不吃又对不起自己,吃又怕胃口难以消受,处境实在狼狈。
下唇被咬肿了,他躲在窗帘后面,像捉迷藏的孩子,闭上眼睛的瞬间,自己就到达那无人能识的另一个世界。
“喂?说话。”话筒里传来富有磁x_ing的声音。优美的声音自带渲染力,比如洛天依或者贰婶,再有许多其貌不扬的声优,我们听他的声音,想象出的面孔完全是天外的仙人。
“怎么了?在家里受了委屈。”
纵然蔡仲是个从不枉自揣摩的人,他还是感觉到那压倒x_ing的挑衅与讥讽。
“他”和手机的主人很熟悉。
“他”的个x_ing并不友好。
这些体会单从这一句从片面的言语中便得出了定论,却在蔡仲心上扎根盘藤。
“你好,joy。”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不觉捏紧了手机。
对方显然应对自如。
“嗯?你是谁?”
“蔡仲,宗圆樱子的未婚夫。”
那人呵呵轻笑,声音毫无屏障的接触耳膜,让蔡仲感到恶心。
“是嘛,你找我有什么事?”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是什么事。”
“那就敞开来说啊,我知道的总比你多,我怎么晓得你说哪一件?绿帽子,或者最近发生的事。”
那种讥嘲是言语无法表达的,没有谁能把各种情感悠然自得的通过简短文字来传输。
蔡仲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嘲笑、轻蔑,甚至邪恶的y-in险。一时间怒气磅礴。
“是你干的!我知道是你干的!樱子出事的时候,你就在隔壁!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
“关我什么事呢。”
“我有你们的通话记录,我什么都知道!”
“那又能怎样?你能逮捕我吗?为了那个男孩。哦,对了,他叫隋愿是吧,他马上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了。我真想知道他有没有绝心忏悔,毕竟坐出这种万人唾弃的事。你说呢?”
“你…你!”他紧紧攥住窗帘,下拉的力量让支架发出承重极限的断裂声。“你闭嘴!”
“呵,你打电话给我,却让我闭嘴,你想倾诉什么?蔡仲,樱子不适合你,你太幼稚了,纯洁的像羽毛;尽管自由自在,却是被动的活着,走到哪里都微不足道。我和樱子就好比出山泉水,和封存在泉眼里的你不一样。你能体会什么?你不过是想要救他而已。那我就告诉你,没错啊,是我干的,可是你有证据吗?你有本事救他吗?弱者从来应该随波逐流,就凭你,拿什么跟我斗!”
那震耳欲聋的余音仍旧聒噪蔡仲的耳膜,joy已经挂断电话,他那番慷慨陈词循环在蔡仲脑中,始终无法分解。
听不懂啊,谁和谁不一样?什么出山泉水?我听不懂啊!
他缓缓滑落,靠着侧面的墙壁蹲在地上,世界顷刻之间变了模样,从塌缩与膨胀中萌发出一块不再接纳他的土壤。
他孤立无援,连世界也不愿再包容他。
“帮帮我,谁来…谁能帮帮我!”灵魂在叫嚣啊,还有谁,能将我托庇出这堕落的深渊。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灵魂的共鸣
“蔡仲?蔡仲,你还在吗?嘿,你还活着吗?”
到底是朋友,虽然想起他不可一世的模样就来气,但这不能作为拒绝帮助困境中的友人的理由。
康明宇选择接通电话,他的目光游离于电脑屏幕的对话框,耳朵却悉心留意着电话那头的细微声息。
“说话啊!死了?”
还是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却让蔡仲无比亲切。
“我…我打电话给joy了…”他的声音沙哑哽咽,似乎刚刚哭过。
“什么?他怎么说?”
“他说我们没有证据。”
“那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啊!”
“他说有,但…他说,我们没有证据啊!”
“靠,这么嚣张,你等着,我过去找你!”
康明宇一气之下关了电脑,回过身才发现酿成大错,汤恩估计还在等他。
“他妈的,怎么一遇到伏龙一世,生活就变得比西天取经还曲折?这是什么磁场…啊啊啊…”
康明宇风中凌乱了。
他一只手慌忙提鞋,抽出另一只手给汤恩打电话,电话铃声令他无比急躁,于是更加快了出门的步伐。
直到他把公寓远远抛到背后,第三遍电话提示终于等来久违的声音。
“康明宇。”
他的声音如此平静和温柔,心跳却彼此加快,在看不见的地方握紧手掌。还是凌渡给过的那种初恋般的感觉,一如既往的,牵动着他的脉搏。
“啊,那什么,我有急事,过会儿跟你解释。那个……就,还有一件事,我一会儿给你发张照片,你看看那个人你认不认识……就”他骤然停住步伐,仿佛机器人感应到了遥控指令。“就…那个…还是算了,你在家等我,我处理完就过去。”
Joy,在蔡仲语无lun次的叙述中呈现出如此嚣张的面貌。joy很像汤恩,那么像,简直不敢用相似比列来测量。
如果joy真是汤恩同父异母的弟弟,汤恩会不会生气。如果法律必将制裁罪恶,那罪恶身躯上的天使该去往何方。
这世间本没有至善至美,也没有罪大恶极,y-in与yá-ng,是与非,全凭一双眼去看。或许汤恩就不觉得他弟弟嚣张的欠揍,而是傲娇活泼的亲人。那汤恩会不会拼尽全力去赦免joy,在真相面前,康明宇从不愿畏葸不前。
如果…就是说如果,他们要在与己无关的事件中成为对立面,上帝巧妙的再创佳作,他又该何去何从。
这大概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毕竟lime曾描述过汤爵的不友善,可以推测,汤恩也一定不喜欢他。
但,生活的方向永远不会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想沉溺于这种一团乱麻的思想斗争,那么干脆把这个问题放到最后。等到不得不解决的时候,问题就一定能被解决。
他来到楼下,迎着梭梭夜雨向前奔跑,绕过法熙文所在的那幢楼时,他能看到5楼远窗里泛起的暗黄色灯光。
有些人已经不该打扰,那么便绕道而行,幸福其实就是一条思想的羊肠小道。
他微笑着仰望那遥远的灯光,暗黄色比白色更加温暖,大概因为那是yá-ng光与爱的颜色。
他跑出小区,雨点微细的洒落,是悄无声息的、让人毫无察觉的毛毛雨。
紧接着,风愈吹愈烈,瘦竹倾斜,声势浩大。
“这能打到车就有鬼了。”康明宇焦急的在垂雨的屋檐下踱步,“老天爷啊,你还能对我再差一点吗?”
忽一声惊雷劈夜,黎明撕裂云雾透出昏暗的灰。大雨倾盆而至。
康明宇瘪瘪嘴,“行了,我知道,你可以让我变更惨。”
斜风卷着冰雹大小的雨点扫进屋檐,他无处可逃,默默承受大自然的洗礼。
“冷,冷,冷,我真冷,谁来救救我啊!”欲哭无泪但有痕,雨水打s-hi他的面颊,头发抵抗不住洪水孟浪,j.īng_疲力尽的趴在前额处。
他浑身s-hi透,再没有这种挂着五斤水的深刻体验了。
此时,一辆车飞速驶来,推波助澜,扬起浪涛。它在靠近屋檐的路边缓缓减速,准备向小区登陆。
康明宇立刻认出那是汤恩的车,呼喊着向他跑去!唯恐错过了救星。
暴雨敲打过车窗,留下凝固的水珠,电动雨刮器忙碌的摇摆,却仍不能使视线变清晰。
汤恩准备加速冲上小区门前的陡坡,前方突然冲出一道黑影,他猛的踩住刹车,整个人被惯x_ing拍在方向盘和椅背上。
“疯子!”暴怒升腾在车内,他一巴掌狠狠拍击方向盘。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仍折磨着他敏感而警觉的神经。
康明宇走过去轻轻敲响车窗,将陷入痛苦的汤恩拉回现实中。
“老司机,搭个车呗。”
他浑身s-hi透,头发在眼前滴着水,脸上油然笑靥如花。
“你疯了吗?怎么能直接拦车。”他一面责备,却猛的打开车门,一把将落汤j-i拎进来。
康明宇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你怎么在这儿?”
“知道你是凌渡,我就问杜青柠要了地址。”
“你真聪明。”
汤恩微微一笑,“我早知道杜青柠住在法熙文家里。”
康明宇调侃说:“那你也不接济他一下。”
“我看起来像烂好人?”
他歪头看着康明宇,这样随x_ing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康明宇面前显露。以前每次康明宇死缠烂打的跟在他身边,他虽不表现出厌烦,到底要把疏离摆在距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