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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安静地看着男人收起手机,安静地看他蹲下身与自己平视,安静地任他勾起自己的下巴像在审视家里新进的宠
物。
不言不语的谈之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还以为为了他的安危你不会肯出声告诉他你在,想不到……”岑疏蓝的双眼像狼盯上食物一般眯起来,“
那么合作,意外的怕死啊。”
被盯得不自在,谈之垂下眼:“那本来就该是由他解决的。”说完还无意的撇了一下嘴。
注意到他孩子气的小动作,岑疏蓝似乎心情大好的样子。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抛下几句话:“还真是除了自己
之外连情人都不关心的人。我虽然对那些时时刻刻要管一管别人事情的人没多少好感,最讨厌的,还是像你这
样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的人。”
说完,一大片影子遮过来挡住了本就不多的光线。谈之闭上眼。
有人抓住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无数的拳脚落到身上,被缚的身体无法反抗。
关闭了视觉,其余感觉出奇的敏锐。温热甜腥的液体留下,奇异的疼痛与奇异的麻痹。执意不去看,总是黑暗
。
岑疏蓝的话,说对了关键的一点。
他从来没找到过活着的必要,只因为被生下来,只因为父母在这个躯体上投入大量的金钱与精力,才不得不继
续活下去。独立,离开父母,是为了何霄;然而,相处中何霄总是忍让的那个人,总是提供帮助的那一个;就
算他求助,自己不见得肯尽力帮忙。自己于他,并不是最适合与最需要的,反倒误了他。这样想来,还真的是
没有任何生存的意义了。
不由得佩服自己,被揍得这么惨还能细致的分析,仿佛是从另一个地方远远的观望。从小到大很少挨打的他,
不晓得现在意识是否还算清醒。
混乱与混沌中,几乎可以清晰的骨骼断裂声。所有感觉一齐恢复,全身破碎到无法形容的苦楚倒卷回来,再无
法思考。
半天缓过一口气,睁眼看见的是灰暗的地面。挣扎着抬头,先前动手的那群人早退开,换上一副熟悉的黑框眼
镜。
席焕伸手收拾他凌乱的衣物。
谈之浑然不觉一丝冷笑牵上嘴角,席焕却见了,叹口气。
“本不想把事情闹大才利用你去接近何霄,谁想到那么仔细,一个多月过去没进展不说,反倒快要被他察觉。
”话说得悠悠,手上动作却不停,“谈之你是恨我了吧?这也难怪,我利用了你,可是我没办法,这个国家里
,我们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不过这段时间里我真得很开心,谢谢你。”
谈之发楞。说实话,他还没来得及去恨谁,倒先被席焕提出来。
不知何时被还了自由,谈之想站起来,一阵剧痛中,身形晃了晃,双手死死扣住席焕。
眼看席焕手腕上青紫渐渐浮现,岑疏蓝皱眉,要将他拉开,谈之却已经先回过神松了手。
“多谢。”他淡淡地说话,淡淡地站起来退开几步。听不出是真心还是讽刺。
席焕还想开口,听见机车引擎呼啸着接近,脸色变了变,身形一闪,手指已经搭上谈之的颈动脉。
“我们之间要谈的跟他无关,让他走。”何霄脸色不比席焕好多少,积压的怒气堆成黑沉沉一片。
他在警察局里也常问犯人口供,自然懂得谈之身上露出衣服部分大大小小的痕迹从何而来。更可气他的性命握
在那席焕手中。纵然谈之不说,他对席焕的好感也是显而易见的,否则不会带他回家,现在却因着这份好感而
被伤害。
“我也不想伤他,只要你停止手头的调查顺便交出得到的所有证据。”岑疏蓝的情绪比他要好得多,悠悠闲闲
讲得仿佛不干他事。
完了!谈之对此完全不抱希望。涉及到工作,何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出所料,何霄回绝得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这样就没办法了啊,”岑疏蓝凉凉地点上一支烟,“谁叫你把这事告诉了别人,否则我们的时间到是多得很
。”
席焕的手指上力道加了几分。
自己的反应大约是不太好的。谈之想到。因为何霄的黑脸跟着煞白。
意识开始朦胧,谈之听见他们在不断交涉,具体言词却飘忽忽的忽远忽近,只有一句清清楚楚入了耳:“若他
肯亲自动手杀你,我可以考虑答应放过他。”
何霄懂了。
他们放过谈之的性命,要他成为共犯,背上一生的罪恶。
而他别无选择。
席焕松手,谈之重新获得氧分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周围的打手虎视眈眈只等一声令下;
何霄站在对面疼惜而抱歉地望他;
岑疏蓝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牵住席焕,似笑非笑等他选择,殉情,或者杀人。
席焕的确是同类,不过他的情人早就固定了吧,如果没猜错,应当就是那岑疏蓝。谈之奇怪自己现在居然会想
到这个问题。
等灵魂恢复了清明,谈之向岑疏蓝伸手。
岑疏蓝收起最后一丝笑意,递过一把短刀。尖利的讥讽太浓重,细长的眼睛中盛不下,溢出来,顺着手臂流到
刀尖。
谈之打量那把刀。
说是短刀,更像短剑。半指宽,一寸长,如水的光泽即使在黑暗中都是刺眼。凌厉的如同它的主人。
一步步走向何霄。
对不起,我不可能把证据交还给他。再怎样,你能活着就好。
“动手吧,你应当可以了解我。”
“别担心,你也可以明白我的想法。以你的生命为代价,我会活得很好。”
虽然我在想什么你不见得真正能猜到。
水光闪过,何霄胸口盛开大片的蔷薇花。
揽过他的头,谈之凑上自己的唇。
交缠的呼吸里,唾液混杂着殷红流下,先是缓慢地,然后加快,到几乎是涌出时,谈之放开他。
前一瞬还竭力地担心竭力地安慰,此刻不过是支持不了自身重量的有机体。
那颗心脏的位置,再熟悉不过。
弯腰抽出短刀,谈之半转过身,斜眼看那边两个人。
席焕心底震惊。
以前的谈之有冷淡的,斯文的,甚至还有带点稚气的;对外人时时的戒备着,对亲密之人无限地依赖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