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焰现在只庆幸著这只笨猫没事就好,暂时不愿深入探究是什麽莫名原因带给他如此奇异的感受。
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会非常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厘清,然後,消化。
笨猫恋物语-19
就在夏焰快要失去意识模模糊糊睡去时,季漓终於抑制住泉涌的泪意,坚定地抬起脸庞低声道:
「我想泡红茶来喝,可是夏哥哥又还没回来,所以我决定自己动手烧开水,可是又不知道瓦斯要怎麽打开,因为我没碰过,每次都是妈咪先泡好一杯香喷喷的红茶端给我喝,根本不需要我自己来,」顿了顿,像忏悔似地接著道:「我现在才突然了解,以前爹地妈咪还有周遭许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姊姊们有多麽地疼我,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照顾我,舍不得我吃半点苦,而我,也不论什麽事都是等著别人先替我做好,然後以为是理所当然,现在想想,利用生病这件事的我真是太卑鄙、太可恶了。」
这就是他可耻的一生。季漓缓缓说完,静静等待夏焰听完後赐给他的责罚,因为他以前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沉默半晌,夏焰眉头打结,半眯著眼,终於开口:「你希望我说什麽?」若不仔细察觉,很容易错过他深墨色的乌黑瞳孔隐含浓浓笑意。
季漓鼓著脸,非常认真地看著他:「你应该破口大骂,骂得我狗血淋头,头昏脑胀,然後用拳头痛扁我一顿。当然,我是心甘情愿受罚,不会孬种地向你跪地求饶的。」说这些话时,颇有慷慨赴义的男子气概。
将这只笨猫异常认真神情看入眼里,夏焰只想发噱。
「你的中文程度不错。」居然会讲「孬种」这两个字,这是忍著睡意听完後,他的唯一感想。
「谢谢夏哥哥的夸奖!」季漓开心地笑眯了眼。「爹地也常夸赞我很有语言方面的天份呢!」
这只笨猫........夏焰的薄唇不禁跟著微微上扬。
「咦?」不会是错觉吧!他好像看到夏焰哥笑了。为什麽厨房被他烧了他还笑的出来?季漓用力眨了眨眼,疑惑的模样很是娇憨可爱。
「你还没说是什麽原因!」夏焰伸手敲一下他的小脑袋瓜。如果这只笨猫以为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打混过去的话,那他就太不了解自己了!
「痛……」唉!果然无法轻易打混过去!季漓吃疼地摸摸後脑杓,支支吾吾地道:「其、其实我也没做什麽,只是看瓦斯炉一直没起火,就随便丢了个东西进去,然後,碰!的一声,厨房就烧起来了……」
「……你丢了什麽?」夏焰温和地眯起眼,低沉的嗓音超乎寻常地温柔。
像只知道自己作错事却又害怕主人责备的胆小猫咪,季漓惭愧地用手掌捂著脸,只敢透过手指的缝细处偷偷看他,然後,小小声地道:「我丢了打火机……」
「你、你这只无敌大笨猫!!」夏焰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接著呻吟一声往後仰倒,顿时头痛欲裂加上全身无力。
会平安无事算他走运!这个超级没脑袋的大白痴!
「我知道错了嘛!」笨猫?他竟然骂他这麽难听的绰号。季漓忿忿不平地哇哇大叫。
又爱捣蛋又任性又爱哭……可是,却令人难以放下心。夏焰烦躁地闭了闭眼,长叹口气,朝他伸出手臂。「别吵,我想睡了。」手掌胡乱摸摸他柔细的浅褐色头发,夏焰哄慰似地低喃。
「那我陪夏哥哥一起睡觉。」季漓伸手胡乱抹去脸蛋上的丢脸泪痕,偷偷趁他不注意时悄悄靠近他,磨蹭著他的炽热身躯。西西……豆腐不趁机吃个够怎麽对得起这天大难得的好机会?
夏焰閤上眼睑,已经无力去纠正他颇为暧昧的词汇及他得寸进尺的身子,将摺叠在一旁的薄被一把扯开,覆盖住自己及季漓。不一会儿,鼻息渐缓。
静默半晌,季漓勉强控制住一直失序乱跳的心脏律动声後,迟疑地在他耳畔处轻问:「夏哥哥,你不想打喷嚏了吗?」怪哉!平常自己一接近他,他早就大打喷嚏,然後一脚将他踹到床底下去了!
「哈啾!」揉揉鼻子,夏焰发出像梦呓似的呢喃:「下次记得别提醒我。」
还有下次吗?可爱脸蛋漾起一抹欢愉至极的灿烂笑靥。
「是!」
终於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嘴角噙著微不可闻的淡笑,夏焰陷入沉沉睡梦中。
「可恶!你这只不听话的笨猫!」向来静谧的地下室爆出一声男性怒不可遏的巨喝声响,占地广大的实验室立刻产生回音效果,一瞬间彷佛有十几个人交相责骂:你这只笨猫、笨猫、笨猫………
夏焰扭曲著俊脸狠狠瞪著令他火气直冒的罪魁祸首。他会如此生气,是因为足足耗费他一个月来昏天暗地研究出的心血结晶,差点尽数毁在这只笨猫手上!
他所谓的「实验」,全部都是透过「舞狂」长袖善舞的公关部长任风流,接收从世界各地的保安或武器研究机构所委托的工作中,凭当时心情及状况而定选择一项委托他制造或著是分析的东西当钻研项目,每一件工作,通常耗费他一个月到半年时间不等。
而按照往例,实验完成之後的雏形武器绘制图,便可透过「舞狂」帮他向原本的委托研究机构脱手,卖得可用天价来形容的高利润,到时,他可独得其中百分之五十,当然,其他百分之五十是落入冷翩迁那只吸钱鬼的口袋里。
意即,这可不是剥了他的猫皮做成便宜皮包,然後拍卖掉就可补得回来的数目!
换言之,武器绘制图没了,就等於钱没了,钱没了,他们就等著喝西北风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季漓拼命低声道歉,琥珀色瞳孔深深透著无辜,他真的是无心的。
夏焰额头上的青筋暴凸,再度咆哮:「废话!你要是有胆子故意,我就剥了你的猫皮!」
「对不起……」他的眼神是认真的。季漓害怕地将脖子缩了一缩。
夏焰火气未消,沉声喝问:「你忘记收你住下来前,满口答应过我什麽事了吗?」这回他不好好「电」他一下,他就不姓夏!
「我当然还记得!第一、跟夏哥哥记得要保持一公尺距离,第二、不准晚上偷偷爬上夏哥哥的床,第三、不可以随便进来地下室玩,打扰到夏哥哥的重要工作。」像背书似地,季漓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念出声。
「很好。」夏焰满意地眯起眼,接著,透著点残酷意味的嗓音指责:「那麽,请问你这几个礼拜破坏了几次约定?」
一、二、三……季漓偏著脑袋,伸出手指头开始认真地数起来,最後,一脸无赖地皱皱鼻子:「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