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勿见----吉生【完结】(27)
2019-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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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拼命拉扯著,一时间房间里乱作一团。季正冬强压住心里混乱的情绪,他拉住徐凌,想把他带回房间里,徐凌却瞪著他,眼里已经做不到刚才的漠然,他看向季正冬的目光变得灼热怨愤,口中的话一时不知是对季建民说的,还是对季正冬,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敢。我没什麽不敢的!我有病,我是有病!反正最後也是要病死,反正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徐凌说著,不等季正冬反应过来,冲到地上狠狠地抓起了一块花瓶的碎片,死命地握在了手上。伴著他母亲的一声尖叫,季正冬扑了过去整个人抱住了徐凌,抓住他握著玻璃片的右手强迫他松开。
但徐凌的手却握得太紧,以致那原本就瘦弱的手上青筋都暴了出来,然後,鲜红的血就那麽顺著手臂留了下来。
“小凌──”女人的声音在夜里显得万分凄厉,旁边的季建民也呆在了原地,被那血刺痛了眼睛。
季正冬近乎粗暴地把徐凌的手掰开,染得鲜红的碎片“砰”地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而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的徐凌身体却突然软了下来,倒在了季正冬怀里。那只受伤的手跟著垂了下来,手心几道可怖地伤口已被鲜血浸得模糊不清,那血汩汩不断地从掌心流出来,一滴滴落到地上,映著雪白的百合花瓣,触目惊心。
“小凌?……小凌!”季正冬抱住怀里失去意识的人紧张地唤道,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而怀里的人紧闭著双眼,苍白的脸上再不见一丝动静。
“快送他去医院,快送他去医院!”最先恢复理智的人是徐凌的母亲。她跌撞著走到季正冬身边,颤抖著的声音竭力地维持镇静,“快送他去医院!!”她喊著。
季正冬终於清醒过来,一把抱起徐凌,冲了出去。
长远勿见(三十二)
杭晨看到季正冬冲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让他不由起身回头,然後,楼道的转角,就看见季正冬抱著徐凌奔了下来,後面跟著他的父亲和後母,慌乱而焦虑。
他从没见过季正冬那样的紧张,整张脸都绷了起来,目光始终停留在怀里徐凌双目紧闭的脸上。而杭晨也几乎第一时间看到了徐凌受伤的右手,那鲜血太刺目,在昏暗灯光下显得诡异绚烂,染得季正冬胸前一片片的班驳。
“小冬哥……”与季正冬擦肩时,杭晨失声叫到。
他这一叫,季正冬才注意到了他,但脚步却并没有停下,只是匆匆说了句,“杭晨你先回去,我再找你!”
再接著擦过他的两个人,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就跟在季正冬身後朝楼道外停著的一辆小车里跑去,他听到季正冬很轻很急地用上海话说著“快,快,当心……”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季正冬对他来说遥远又陌生。
然後,季建民开动了车子,几个人就那麽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杭晨怔在原地,像是整个人的魂也跟著那车子开走了似的,久久无法动弹。
一时间,他无法分清自己是因为被徐凌手上那仍在不停留血的伤口震撼,还是被从未见过的季正冬脸上发疯般紧张的表情震撼。它们那样近的呈现在他眼前,即使只有几秒的时间,却也像是烙印般打在了他的心上,沈重而深刻。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去消化,却仍是无法梳理清头绪。只得茫然地沿著和季正冬来时的路往回走,机械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抬起头来时发现自己竟走回了季正冬的公寓,思维才终於回到了他脑中来一些。他甩头自嘲地笑了笑,摸了摸兜里的钥匙却并没有掏出来,那是後来季正冬给他配的。他决定还是回学校去。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分。街上除了路灯和一些大楼彻夜不息的景观灯外,异常冷清,偶尔驶过一辆出租车,在临近他时速度慢下来,里面的司机伸出头来探视著他有没有要招手的迹象。杭晨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靠边让了让。口袋里的钱应该负担不了他打车回学校,何况他也并不想打车。
冰冷的空气从各个方向钻入他的身体,令他感到一种压迫感,那压迫感令他的头一阵阵的胀痛,那胀痛一直蔓延到耳膜,再到牙根……於是,他只能用全部的精力来抵抗寒冷。
有那麽一刻,他想给家里打电话,确切地说是打给他妈妈。手机都举到了耳边才想起这时候打给他妈一定会吓到她,都几点了,而且他也没什麽非说不可的事。
就这麽寒风里又走了近一个多小时,杭晨到寝室的时候明显地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住。关上门靠著门板就滑坐在了地上,门边的脸盆架被他带到,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一阵巨响。
邵俊是被那响声惊醒的。事实上,他也刚躺下不久,前晚他被女朋友拉著去了市中心某广场倒计时,回来的时候交通管制还没结束,於是两个人又窝在路边24小时营业的小茶坊呆了会儿,打车回来时已经三点多。
本来已经快困得就要见到周公了,却突然被吵醒,邵俊迷迷糊糊地有些恼火,直直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正要发作,却依稀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门口的地上。
“杭晨?”寝室里太黑,他看不清,只得试探性地叫到。因为是周五,他们屋里的另外两个上海同学都早早地回了家,能进来的也只有杭晨。
杭晨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他实在没什麽力气,觉得自己得先缓过口劲来。他靠著门板坐著,仰头闭目重重地呼吸,房间里比外面暖和许多,但也因为这样,身体渐渐恢复知觉,他感到浑身发著酸的刺痛。
“你怎麽醉成这样?”然後他突然听到谁近在耳边的声音,惊得他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邵俊不知什麽时候披了件羽绒服下床就站在他面前。
他还来不及回答,“啪”地一声,邵俊打开了寝室的日光灯,强烈的灯光令杭晨双眼不由眯了起来。
这一开灯倒是把邵俊吓了一跳,地上的杭晨一脸煞白,连嘴唇都没一点血色,头发很乱,额前有几缕耷拉了下来,显得有些狼狈,他整个人像被霜打了的菜叶,僵直地瘫在地上,邵俊凑得近了些,哪里有一点酒气。
“杭晨你怎麽了?”邵俊问他。
好不容易适应强光的杭晨忙睁开了眼睛,挣扎著用手支撑起身体然後抓著门把手站了起来。脚下又是一阵酥麻,几百只小虫啃噬著皮肉似的,杭晨不由皱紧了眉头,但嘴上却说,“我……没事,回来的路上吹了点风。”
“你这是吹了多久的风啊?”邵俊说著就去扶站不太稳的杭晨,手碰到一起时,不由心里倒抽了口气,“你这手都跟冰棍儿似的了,你们通宵在外面狂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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