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煜,虽然你很有能力,但于职场上,你究竟还是太幼稚了些。”
我笑起来,“怎么,现在轮到你给我上课了么?”
他缓缓吐出口烟,也笑了,“其实我说错了,你不是幼稚,而是清高。你并不是像王冬一样很多东西不明白,可以教的可以学的,你是明白,但你不屑去做。所以,更难办了。你处在这样的环境,却不想屈从,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吐了。”
“哈哈,有那么严重么?”
他颇为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其实没有,呵呵,因你没有野心,所以不会太难过。”
换了个眼光看他,我工作中这点心思倒叫他看得通透,但并无压力的感觉,反而是被人了解的畅快。心里嘀咕着,大概是好久不跟人谈心的缘故。
“被我说中心思了?”他促狭的笑了笑。
叹息着,远处的高楼慢慢的掩入了黑幕中,天台也变得昏暗起来,烟味混杂着人的气息丝丝地吸自鼻腔,觉得眼前的男子似乎比往日亲近了许多。“是啊,被你说中了,我大概即是如此,不过没办法,这种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他忽地向我走进了一步,严肃的眼神让人无法忽视,“其实,根本不用改,你这样,很好。努力做事却不会不择手段,敢于为自己认定正确的事情去争取,无论结果如何,敢于这样做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至少我不能,所以我很欣赏。”
不自在与人这样近的距离,我向后微微一退,笑说,“没有这样夸张吧,说得我好象正义使者,其实不过是为自己不平罢了。”
他一笑,目光却有些深邃,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转而便轻松起来,“行了,谈心时间结束,该继续工作了,否则你今晚不知道几点回去了。”
我点点头,不再探究他的表情,随他一起下了楼,继续我的工作。
7
“成煜,你这些日子上班怎么样?”
我夹了些菜在碗里,奇怪地看了看杨南,“什么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说,呃,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高兴的,或者是……不高兴的?”他故作漫不经心,却还是让我发觉了措辞的小心翼翼。
“你听说了什么吗?”心里疑惑,难道说关于我的什么事情真能传到发行部那边吗?
“是有点啦,不过先说明不是我故意去打听的,是别人‘非’要说给我听,我才知道的。就是,那个你跟一个姓任的闹了矛盾,好象还吵到了你们总编那儿,反正,听说,好象很严重,所以我忍不住想问问。”
“扑”我差一点将嘴里的东西喷出来,赶忙跑到洗手间。吓得杨南也立刻跟过来,“你,你没事吧?你是笑得还是气得,怎么这种表情?”
“哈哈哈……”清理完毕,我笑得差点跌在地上。
杨南哭笑不得的把我扶在椅子上,“别笑了,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
慢慢才敛了笑,我故作正经地说,“难道他们没说,我们还大打出手了吗?办公室里东西都摔了一地。”
杨南蓦地沉了脸,“他打你了?”
他危险的语气反让我一怔了,忘记事关我,这人是开不得玩笑的,忙说,“怎么可能,我开玩笑的。”
他吁了口气,“别开这种玩笑,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没事,不过是为篇稿子起了点儿争执,后来我撤了稿就没事了。”知道他保护欲惊人,我不愈多说。可他偏不肯放过,一直地追问,为什么是要我撤稿,而不是对方。
我苦笑着,“谁知道,大概是我的稿子太尖锐了。你知道的,教育界也很敏感。”
他哼一声,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解释,不过也不再说什么,我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可不料之后发生的事却让我大吃一惊。
会议室里,气氛有些紧张,黄编黑着脸说,“昨天,我去了发行部一趟,本来是为了谈些发行的事情,可是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就是你们面前摆着的资料。你们先看,看完我再说。”
和其他同事一样,我也带着一脸的疑惑翻开了那份资料,并不厚,只三页而已,却让在座的诸位人人惊心,因全是发行部反馈回来的读者对杂志内容的意见,每个栏目都有,说是批评也不为过,措词十分的直白,直看得人面红耳赤。
最初的惭愧过去后,我又仔细的翻了翻这份资料,赫然发现只是任洪栏目的意见便达到一页半以上,且其措词均是暗寓编辑选题和选稿的失误,而关于其他栏目的意见都零零碎碎的,且一看便非是专业人士的话。我心里有些嘀咕,读者自然不会针对哪个编辑而有意见,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虽说任洪的栏目做得未见得多么好,但一下子有这么多意见,而且帽子扣得又沉又让他摘不得,怎么说也是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