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连声答是,嘴里说著病人还是少费点儿力吧,手上已是拉著我往停车场去了。
成杰边往後备厢塞东西,边说,“边哥,你从哪儿弄辆车啊?”
“嘿嘿,你哥知道。”
我笑笑,向成杰说,“我们头儿的。”
我和成杰坐上了车,迟迟不见边云上来,我探出头去,顺著站在车门旁边云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男人停车在离我们两个车位远的地方,向边云挥手,正是那天见过的等待手术的老人的儿子。边云回头看到了我,只是笑笑,我却不知为何有些尴尬,忙缩回了头,不再去看。
边云随即钻进了车里,专心向我们的住处开去。
回到家又是一通折腾,两人谁也不许我动,把我推在沙发上,就合力去收拾房间作晚饭了。
我则拨通了王编的电话,大略说了一下准备过去她那边工作的事,约了第二天详细谈谈,电话里都掩不住她的兴奋,让我也小小的因被需要而自我感觉良好的虚荣了一下。想著要换一个新环境,不可避免地又想到那个让我下定决心的主因,心里有些失落,那家夥应该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吧,虽然这段时间还太短,并不足以让他对这件事释怀,但是不见不闻,慢慢的什麽都会模糊吧,他应该也不会例外。
倦怠地窝进沙发里,隔著衣服,我轻抚著那个伤口,淡忘吗?在我们给彼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之後……一份感情得来时或许容易,相守时却如此艰难,而抛却的时间又或许比相处的时间要更长更久。
“想什麽呢?这麽入神。”拿著拖把的边云来到客厅,边顺手将东西归理入位,边问著我。
“没什麽,刚给王编打了电话,说好明天过去谈谈。”下意识地回答著,心思却还停留在别处。
边云开始拖地,并不对我的回答有什麽反应,直到拖到了我的脚下,才停了动作,半跪在沙发上看著我,“那麽急干嘛?身体不是还需要休息吗?革命的本钱,不要太轻忽了。”
我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边云有些不快我的态度,刚要说什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号码,眉头皱了起来,讲电话的语气颇有些不耐,似乎在拒绝对方的某个要求,最後谈不拢,便索性挂掉,还恶狠狠地按下了关机键。
“干嘛气成这样?”我奇怪地问他。
“还不是我姐,烦透了。”他粗鲁的继续开始拖地。
“别这样,总是你姐,她对你的关心大概跟当妈的差不多,有什麽事,你也多体谅点儿。”同是有弟弟的人,我对他的姐姐还是十分有同情心的,虽然跟她比起来,我大概是很不称职的。
边云直起身来,挑著眉看我,“你知道她要我干嘛去?”
我摇摇头。
“相亲!”
我心头一动,还是平缓的说,“这也很正常啊,你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了。”
边云的眉头顿时积起了乌云,他阴郁的看著我,重新来到我旁边,硬声说道,“干嘛要这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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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风雨欲来的脸,我把本来想劝他多去接触些女人,未必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话咽了回去。耸了耸肩,没有作答。
“我问你啊,干嘛要那样说?”他不依不饶的。
我叹了口气,“那你要我怎麽说?”
“你明知道我……”他咬著牙,有些愤愤,“你别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我那天在医院里就说了,你越这样我就越知道你什麽都清楚,可你还对我这麽说,你不是成心想让我难受嘛。”
迟疑了一下,我想这样说清楚了也未必不好,之前总是暧昧著,任他一味的期待,也难免自私。“边云,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我只喜欢男人,这辈子不会有婚姻、家庭和子女。但你不一样,你可以选择过正常的生活,可以选择拥有这些,还包括关心你的姐姐和社会上其他人的友好。或许眼前你觉得这些都没什麽,可你想过没有,一旦你真正踏进这个圈子,失去了这些,你一定会後悔的,那时你再想回头重新开始或许就不可能了。是,我是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无论处於为你还是为我自己的立场考虑,我都没办法接受。在我心里,你就跟成杰一样,是朋友是兄弟。”
我坦然地面对著他的沈默,这番话说出口有些轻松也有些担忧。
边云平静的看著我,刚刚的怒气反而消逝无踪了,“成煜,你觉得我是那种做事冲动不加考虑的人吗?”
我摇摇头,有些混乱,他想说明什麽?
“那你觉得我是那种做了决定不能承担後果的人吗?”
摇头,工作中即可看出他的魄力。
“那麽你认为爱情是那种纯粹的,只是一个爱字可以说得清楚的感情,完全不可以包含任何友情或亲情的成份吗?”
摇头,人的感情总有许多的共通之处。猛然,我瞪著他,他是这样来答复我刚才说的话吗?让我自己来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