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云猛地将车启动,我的头差点撞上车前玻璃,他粗声粗气的说了句“坐好了”便迅速地开了出去。
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并不顺畅,边云极没有耐性地在车堵的一塌糊涂时拐进了一个又一个小岔路里,颠簸著跌撞著,我紧紧抓著扶手,没以为他是有什麽固定的目的地,这样的开法纯属发泄。
他一句话不说,我也沈默著,有些惶惑,有些无奈。他一定在生气吧,看到我和罗至磊那样“亲密”的说话,还有罗至磊之後在他面前的故意表现,他或许真的会以为我和罗至磊有什麽。
事实上也真的有什麽,我和他确确实实上了床,没有办法回避的事实。说起来不是不悲哀的,几年的独立生活了,再困难的时候都照样一个人撑过来的,却在心理脆弱的时候仍旧是想找一份依靠。
曾经,时玉就是我心灵的所有依托,因他而发觉的性向,因他而倾注的爱情,因他而生出的勇气,都深刻的影响过我,所以在那样一种对自己的生命产生迷惘的时候,我自觉不自觉的就选择了他。但心里也不是不明白的,时玉究竟是一份过去了,现在,切切实实呆在我身边关心著我爱著我的人是驾驶座上的这个男子。
虽然并没有怎样明确地表白过要接受他,可随著时间流逝,那一点一滴生活中的帮助和默契,和我对他的在意也渐让我明白,对他,不是没有感情存在的。
但那与对时玉的情感又是不同的,在时玉面前我毫无遮掩,性情上的好或不好我觉得都是可以为他而改变的,只要有一份真切浓烈的爱便足以支撑我们一路走过,那样或许简单却纯粹的爱情。而与边云,两个性格都已确定的成熟男人,别说不会完全因爱而在一起,便是有爱也不会为对方妥协太多,更可能的是理智地看待这份感情,这种相处,以一种有限的相互影响和相互包容来对彼此,就某种角度而言,这是种矛盾的存在,既稳固又脆弱,而对生活的态度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著这段未真正展开的感情的走向。
那麽一旦他知道我与罗至磊间真正发生过什麽,又为什麽会发生之後,会怎样考虑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此刻我全无把握。我苦笑,真的是在担心罢,不然何必连心思都乱了,连他会怎样看待我都没有信心起来。
车猛地一顿,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悟过来。讶异的发现外面的天色已是有些昏暗了,而眼前却是个颇为熟悉的所在。
“下来坐坐吧。”经过这样不算短时间的发泄,边云的神情已是平静许多,我没有异议的随著下了车,走在他的後面,一起进了这个街边的小花园。
看著他伸长了腿坐在长椅上,我才想起,这个地方不就是上次和我他深夜倾谈心事的地方吗?那时还是因为担心著他会被单位里的流言打垮,而急急地找了他出来,却在不知觉中说了一通自己的往事,但也因此和他拉近了距离,而慢慢成了朋友,成了眼下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坐呀,还记得这里吗?”
我点了点头,依言坐在了他旁边。
“我对这里印象可是很深,就是坐在这个椅子上,你对我说了很多的话,那时你的表情说不出来的伤心,又很无奈,我看著就觉得心疼的厉害。我想,这个人真的很坚强啊,经历了那麽多事,却没有被孤独和生活压垮,还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没有堕落在时下杂乱的同志生活里,也没有软弱的因爱情而失去自我,这样的一个人,怎麽能让人不心折呢?那时开始我就想要保护这个人,照顾这个人,让他过得开心一点儿,如果他笑了,那麽我一定也会觉得非常开心,甚至应该是幸福的吧。
事实上,之後我也在努力的那样做,虽然做得很不够,常常需要他来照顾我,可我还是想,他就算再坚强,也还是有脆弱的时候吧,有需要人分享心情的时候吧,那麽,即使只有一点点可以做的,我也会去做。
可是人心是不知足的,时间久了,就不满足於这种单方面的爱了,想要让他知道,盼望著他也能对我有所回应。虽然那个时机很糟糕,可我还是说了出来,因为嫉妒那个让他受了伤,却还能得到他保护的人。”
“边云,我……”我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他这样的心思,我从来都不知道,但那样想要怜惜人的心情,我明白,就如此刻的对他。
“可是慢慢我才发现,其实他更多在意的不是他刚刚失去的这份感情,而是让他刻骨铭心的初恋。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可他始终没有走出来,他总是将那个人放在心上,所以在碰到了与那人相似的人时,他的神情都不一样了。
成煜,从酒吧回来的那晚,听到你说这件事,我心里,其实怕的要命,怕你因为他们的想像而接受那人,虽然我连他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圈子里的人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怕得很,可是越怕我就越不敢表现出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要去问你的心思,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那样小气的人,揪著过去的事不放。更何况,我也没那个资格。
所以我心里一直难受,一直在想,有时间就跑去找你,虽然是个很蠢的办法,可我想,至少我在,你就不会去找那人了,或许也就没时间去想这件事了。”
“边云,边云,别说了……是我不好,那根本是个错误,我根本不该……”
“不是啊,成煜,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这些话闷在我心里好久了……成煜,那个罗至磊……就是长得像他的人,是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