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没有那个人,他也过得不差。
有老婆,有孩子,很标准的幸福家庭。
还可以让儿子对着那个人叫一声,叔叔。
可其实呢?他什么都没有。没有一样是属于他的。
只要他在意的,到最后他都会失去。
他不想大富大贵,可总希望能够在那个人面前保持尊严。
男人可以挺起胸膛,没有那个人他是幸福的。
听说,那个人回国了。
回程的那天有几百个影迷去机场接机,把整个机场大厅挤得水泄不通。影迷还和机场的保安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
这条新闻竟然还上了江海的时政新闻里。
由此可见,那个人有多高的人气。
那个人甚至还亲自去医院探视了受了伤的影迷。引得人家小姑娘当场飙泪。
那个人就算如今顶着这么亮丽的光圈,可还是一如当初。
对着不相干的人嘴角扬起45度的弧度,用他最亲民无害的微笑秒杀别人。
他当年也还不是这样,沦陷在那个人的笑容里不可自拔。
就算到了今天,还是没能免疫。
可是,他还是要假装已经淡定了,因为他有徐心阳这个挡箭牌。
可连徐心阳都走了,他真的是活得太失败了。
这一天,小孩子也真的是玩得很开心,也玩得很累。到了家,洗澡的时候就呵欠连天了。
男人匆匆做好晚饭,进房间叫孩子吃饭。
徐心阳早已自发地爬到床上睡着了。乖乖地拖了他心爱的小鸭子图案的毯子的一角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像是一条小白鲸。
一个人坐在餐桌边,端着饭碗吃饭。
男人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心酸。
以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从现在开始,他要习惯这样的生活。
明明整个人是倦乏的,可偏偏大脑神经还处在高速运转状态。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也不敢翻身,就怕吵醒身旁的孩子。
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开了电脑。
将书桌上的台灯调到最微弱的光线,生怕影响到孩子的睡眠。
打开这几天一直在整理的文件夹,却怎么也找不到里面的文档了
然后,男人发现所有的文档全部没了。
也没有做过备份,一想到要再次从头开始做,男人就觉得两眼发黑。
电脑不会无缘无故地丢失文件,也没有发生过故障。
也只有徐心阳这个小东西玩过他的电脑。
暑假期间,徐心阳每天有半个小时的私人时间,可以摆弄他心怡的小游戏。
男人也不去干涉。
看来罪魁祸首只有这个小家伙了。
一定是游戏下载的时候,病毒也打包下载了。
男人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把孩子拖起来打一顿,根本于事无补。何况,他从来没有动过孩子一个手指头。难得实在生气了,最多是罚孩子站墙角,自己反思。
可只要徐心阳抱着他的大腿,眨着小鹿般无垢的眼神,嘴里软软地求饶,“爸爸,爸爸,心阳听话,心阳最乖了。”
再大的气也瘪了。
他的心肝宝贝也不晓得还能留几天,他疼还来不及,怎么会动气?
往后一个人的时候,想想孩子的调皮、捣蛋,日子也不会太难熬。
以后一个人更没什么开销了,努力的存钱。平时可以通电话,实在想得紧了,争取每年去美国看儿子。不用怕的,真的不用怕。儿子以后看不见摸不着了,可实实在在地知道儿子在哪里,做什么,也就够了。
男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都要10点了。
唯一能有这份资料的就只有和他一同做论文的秦青。可这大半夜的给学生打电话,似乎太说不过去了。可如果今晚不敲定这份资料的,他一定会彻夜难眠的。
思前想后,男人拨通了秦青的手机。
竟然没有关机,男人有点激动。
然后,电话被接通了。
“你好,我是陈逸尘。”
手机一下子从手心里跌落。
男人全身开始哆嗦,止不住的哆嗦。
难道是太想那个人了,以至产生了幻觉。
男人无数次地幻想过在某一天能够听到这7个字。那是那个人独有的打招呼的方式。
曾经不要脸的自我鄙视地拨打过那个人的手机,可惜只是空号而已。
今晚,在毫无防备之下,意外地又听到了。
强作冷静,深吸了几口气。
将手机重新捡起来,放在耳边。
电话竟然还没有被挂断。
男人感到微微地晕厥,努力控制着发颤地声音,“请问,秦青在吗?”
“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
男人猛地将通话掐了。
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概,刚才出现了幻听。
第17章 下
徐明将论文寄到了最权威的学术机构,只是石沉大海。
虽然是迄今为止自己最满意的论文了,只是面对最专业的机构还是有班门弄斧之嫌。
渐渐地,男人也不抱期待了。
和徐心阳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男人鸵鸟似地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被无限延长。
宋小雅飞回了江海。
没有回家,而是住到了酒店。
已然是这般的生分了。
和宋小雅坐在约定的咖啡店里,男人痛恨自己的清醒与理智。
可是,他太清楚什么对于爱他的人是最好的。
普通人家都在费尽心机地把孩子送到外国去念书,受更好的教育。能够尽最大的力给予孩子最好的未来。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他为什么要阻挡呢?
这次,他明明可以争取的,将孩子留在身边。
只是这样势必要大动干戈。
男人在徐心阳出生前就发誓,将孩子的身世烂在肚子里。
今生,徐心阳只能是徐明的儿子。
男人如此爽快的放手出乎宋小雅的意料。
本来做好思想准备和男人磨段时间的,却是这样的轻而易举。
男人不是懦弱,更不是退缩,只是保护他所能保护的。
徐心阳的离开就像在他的心脏上插进一把尖刀,只是他还必须微笑着将这把刀留在心口。
徐明坐在摇晃的公交车上,有些恍惚也有点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