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对他们的拳打脚踢已经没有感觉,只是用力盯着慕云离去的背影,虽说是自己叫他走的,但真得这么走了,又觉得很失望……忽然间,天旋地转,就此昏倒。
沈申见张晓低下头,以为他屈服了,于是大笑着又补了两脚,却见他没有动静了,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于是一大帮子同学马上散开,回教室了。空荡荡的楼道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张晓。
贝颜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他看着那些无聊的游戏,本就明白慕云不会如此轻易被波动,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不论是为了保全自己可以牺牲一切的自私,或是明白只有自己离开才能救张晓一命的聪明,都在显示着慕云不如想象中简单,不管这次是巧合还是预谋。
但,这也不错,因为越有挑战性的游戏才会越好玩,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第三章
本周学院将会组织同学进行社会考察活动,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要出去考察,总免不了花钱。
慕云贫穷,只见他转过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袋子,沉甸甸的。旁人都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嘲笑声不断。慕云却不为所动,起身交钱。
当他将袋子的钱全都倒出来之后,老师也不免对他投来厌恶的神色:“这么多硬币,数起来多麻烦。”
“5、6、7、8、9……”老师也有耐心,或者是存心数给他看的,“少一枚。”
“怎么会?我昨天明明数好的。”
“干什么干什么?像我吞了你的钱一样,你不信,自己数好了。”老师把硬币推向慕云。
慕云只好自己再数一遍,确实少了一枚:“明天,我明天交可以吗?”
“就你事最多,别人都交齐了,不可能就因为你一人。你,去问别的同学借。”
慕云没有动,他知道就算问了也是白问,除了现在正在养伤的张晓,谁也不会借给他,反而只会给他难堪。
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直到贝颜走出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大叠钞票,便向他丢去:“给,我借你。只要你拣起来,都是你的。”钱砸到慕云,散落四处。
“捡啊,捡啊,穷鬼……”大家分明在取笑他。
而此时贝颜觉得有些无聊——也许慕云会和以前那些被赶出去的人作出一样的反应——毫无反应。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就在全班哄笑的同时,慕云蹲下身子,开始拣钱,一张一张的捡,捡得很慢,很仔细,唯恐少捡一张。
其他人慢慢安静了下来,纷纷注视着他。
难道他想用我刚才砸他的钱回砸我?贝颜想道,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许久,慕云才站了起来,没有贝颜意料中的砸他,更没有不一样的表情,有的,只是平静。他再次去交钱,这回连老师都镇住了,愣了好半天才收下钱。
但过一会儿同学们就明白了,想着穷人本来就是这么贱,只不过他们自己想得太复杂了而已。然后,看不起他的更加看不起。最可气的是慕云依然没有反应,贝颜斜眼瞧瞧慕云,“切”的一声,带着极其厌恶的神色走出教室。
既然连大哥都不感兴趣了,剩下的更是觉得无趣,各自散了。
但风波又起。
班里头号三八男风扬吉叫了起来:“我的钱没了。”
“我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钱。不见了!”
“啊……对!刚才慕云捡钱的时候有经过这里。”这下,一群人恍然大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再一次,慕云又成了焦点。
“不是我……我没有拿……”慕云仿佛惊弓之鸟。
“又没说是你偷,干嘛那么急着承认?”
“我……”慕云答不上来。
老师也在此时主持公道:“慕云,我们都知道你需要钱,总也不能偷吧?快拿出来。”说完,他便溜之大吉。
老师走了,剩下的同学更加猖狂。
“拿出来。”风扬吉伸出手。
“我没有拿。”
“你没拿?你没拿的话,就让我们搜你书包,翻你口袋。这样此可以证明你没偷钱。”朱莎双手环胸,一付认定慕云是小偷的表情。
“是啊,快给我们搜你的书包。”
眼明手快的风扬吉已经一把扯过慕云的书包,准备看个仔细,但慕云却下意识的伸手抢回书包。
“看吧!做贼心虚,肯定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家伙偷了钱。”
“是啊,你要是没偷钱,干嘛不让我们搜你书包?钱肯定就在里面。”
“啊呀!穷鬼除了会偷钱还会干什么啊?不要客气,今天一定要搜他书包。”不知是谁的提议,只见周围几人已经上前几步,硬要把书包从慕云怀里抢出来,而慕云死活也不肯松开手。两边不断拉扯,势单力薄的慕云被人一把从椅子上拉了下来,摔倒在地上,书包也被抢了去,众人本不在乎那么少的钱,只想羞辱一下他,见事已至此,便想冷嘲热讽几句,见他没反应,也都无趣的准备离开。
这是忽然有眼尖的人发现有几滴水珠滴在地上。
仔细一看,竟是慕云再哭。
真是有趣。三八男马上发挥本质:“快看快看,丑鬼哭了。”
众人重新围了上来,讪笑声此起彼伏。
慕云用手抹了抹眼泪,慢慢站起身来,合着啜泣声音问道:“你……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吗?你们在我鞋子里放钉子,还叫老师让我罚跑,当我不知道吗?你们把我的书撕成碎片,好玩吗?你们喜欢欺负我,不就是因为我没反应,任你们玩弄吗?以为我真是没有知觉的人吗?你们骂我丑,骂我穷,是,我承认,我是丑,是穷,但这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究竟想要什么?你们打我,弄得我满身乌青我都认了,为什么还要诬赖我偷钱……什么都不会的你们,凭什么来欺负我?凭什么?……”慕云边说边用力抹泪,只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一个劲得流出眼眶,“我恨你们!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