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手早已冻的通红。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些许狗鸣跟下人间私语窃窃。
哎哟,爹怎麽还不快回来?!他等的都快睡著了说!
正当他如斯抱怨时主宅附近终於发出步履声响,他看见一抹熟悉却又久未见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进茗茶居,想是又喝酒了。
小心翼翼的偷偷溜进茗茶居,门半掩,透著门缝他看见爹拉褟的倒在梨木桌上,他只能偷偷仰望,一但被发现他又要被赶回去了。
自从他十二岁生辰发生那件事之後他一直被禁止靠近茗茶居,这一年来爹他也没见过几眼,那件事他甚至还历历在目,不怕吗?怕,但那又如何,如果那样他可以被重视,可以被需要,再来几次又何彷?
被当作不存在一般,太难受了。
卿儿…你在哪里?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呀……
你好自私,抛下我一个…
爹又在亵语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好伤心…好伤心……
听总管说娘是为了生下他才死的,所以爹不想见到我。
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
娘是怎样的人,长的什麽样子,是怎样的存在,他根本不知道,也无从得知,对他而言”娘”这个字只是个陌生的词。
不过听总管说,他跟娘长的像,尤其是那对眼。
爹躺在桌上一动也不动,发出阵阵沉稳的鼾声,睡著了吧。
无声无息的推门进去,动作极为轻巧,熟练的拿取被单轻轻盖在爹背上,宽大厚实却有些许哀愁的背影。
眷恋的将手轻轻搁在爹背上,那是多麽有安全感的地方。
一下下就好,让我暂时将自己遗忘在幸福中,他贪心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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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怎麽样?他怎麽样?!没大碍吧?」十二急切的问,方才大夫再诊间忙了许久,他却只能在外头著急等待,看著诊间的小徒弟不断忙里忙外,一下清水一下药罐的,白素的布条被染上血迹,一捆捆的往外送,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夫出了诊间。
「咳,不太乐观…能不能撑的过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拈了几下长胡神色凝重的道。
「怎麽会……」打击大的让他失了神,掩住脸不断的摇头,喃喃念著”骗人””不可能”。
不是真的…对吧?寄望的看著大夫,得到的却是叹息。
「…………他……快死了…?」
「伤深及肺,造成气胸。胸气漏,供不及氧,血之无氧,身之败始也。虽然他有点穴暂时封住了血避免大量的血液外流但那只是缓和之计,一路上奔波和之前伤势流的血实在太多,身体撑不住以致失去意识。老夫已经替他将伤口缝合了,他能不能过的了今晚就真看老天怎麽安排了。」
是…我害的?
大夫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进去看看他吧。」
掀开门帘,见他像睡著般安祥的躺在病榻上,只是面色惨白,裸著的上身被捆上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自胸口开出一朵艳丽的红花,红与白的对比,刺目。
伸手探他鼻息,微弱的气丝喷在他的指上,总算稍微安心。
你会活著吧?
我都还没亲手撂倒你,所以你必须活著。
指尖轻柔的抚著他俊秀却苍白的脸庞,眼中是叫人猜不透的情绪。
别以为你舍命相就我就会感激涕零的感激你一辈子。
是你自找的,不是我害的。
十二浅浅的笑著,眉间紧蹙,眼神骇人,是狰狞是盛怒。
我根本没要你救我。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到也了事…。
是呀,你就这样死了,我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被你欺凌、轻蔑、忍受难堪的一切。
也不用被你主宰,我是我,有我的意识有我的主张。
也不用害怕我会再上你的当,将心遗失…。
可是我却不甘心,好不甘心。
看著昊俊颜,眼眶早已湿润,只稍一眨眼便会落下滚滚泪珠。
吸吸鼻子,哽著声,唔哑的压抑著不让眼泪掉下。
这样我之前的忍耐算什麽?!
忍受你的冷嘲热讽,你的轻蔑藐视,你的惨忍霸道,过著我不是我的日子,甚至在下人面前抬不起头,与至亲家人断绝关系……4CF30苛没记听古旧:)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这样我之前的努力算什麽?!
我努力练功是为了什麽?我努力读书又是为了什麽?学习管账嚐茗甚至是经商之道,我到底是为了什麽在努力?
一切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撂捯你,让你嚐嚐这些年来我所忍受的屈辱折磨?!
更不甘心的是这些不过是安慰自己希望他继续活著的理由。
他笑,笑的绝美,却带著哀愁与不甘。看著昊愤恨的想著如今他所做的努力全都是白费,纤指捏的死紧,指甲嵌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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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皓腕被一股厚实力量桎梏,瞅上他的眼,挣也挣不开。
或者根本放弃挣扎,只是凝望。
「卿儿…你来看我了呀?」男子脸上漾出幸福笑意。抓著他的手抵在憔悴脸颊旁,「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呐呐的说著,眼里却现出泪光。
那是多久的思念才让他的梦境成真,那是多久的切盼才让虚影成实?
他心爱的人儿呀,终於见著了,明知一切都是梦醒来便是一场空,他宁愿醉也不愿醒。
颤著手像是害怕接触到久盼的影夕成云烟,直到将他拉入怀中,拥紧,鼻腔内纳满他的味道,确定不会消失,方才满足一叹。
刹那却像永恒。
他将手贴在爹脸上,看著他满足的叹息,只觉无限感伤、心酸。
爹真的很爱娘吧…。
爱的宁愿每天过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日子也不愿接受没有娘现实。
想是醉昏了才将他误认成娘。
将他误认成娘也好,如果这样可以让爹快乐一点。
他从未见过爹如此幸福的神情,眯著的眼微光闪烁,脸上却是知足的笑。
真这麽想念?
他被紧紧的圈住,像是怕他消失一般,紧的让他有些难受,但身上传来的他的体温却他感到一股未有的安全。
为什麽不像重视娘般重视我?
他是多麽渴望被需要…。
算了吧,认清事实,那是不可能的,他眼中的你不是你而是她,需要的更不可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