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手伸向他的颈子,由轻轻碰触直至紧掐,爹是埋怨他的,是他做错了,他不该这麽欺骗……
没有挣扎,任由肺里的空气递减,脸色由涨红转为虚白,像赎罪般。
意识开始脱离,想著或许救这麽死了也好。
水气在眸里凝聚,越扩越大越扩越广,直到化成泪珠,眯上眼,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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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个几分钟你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昊,高兴吗?」他心不在焉的说著,看著他的脸色逐渐死白,他却一点也没报复的痛快,他该高兴呀!
他的恶梦就快亲手结束在自己手里了呢!
为什麽他高兴不起来?
手…开始颤抖。
突然间他听到微弱的喘息声,是他痛苦挣扎发出的。
泪水湿濡他的纤指,让他怔了几秒。
「为什麽哭…?」
「因为你还不想死吗?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软下不了手吗?」他呐呐的说著,演著孤独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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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泪水落到他紧掐的大手,他这才清了醒似的放了手,将他推向一旁,气愤却也没折的大力拍响桂木桌。
他蹲坐在地上咳了几声,大力吸了几口气,双颊才恢复红嫩,眼眶是泛红。
「滚!!」他大声的喝令,抓起一壶酒又是猛灌。
身後的昊抽抽噎噎的不肯离去,害怕出了声会被赶,压抑著嗓子不敢放声,可眼泪却不停不停的落下,止也止不了,湿濡了他的衣襟、袖口,鼻腔内早就布满鼻涕。伤心的看著他孤寂的背影。
「快滚!我不想在见到你!」拿起酒杯往他脚边砸,铿锵一声吓了他一跳却也应声碎裂。
细细小小的白瓦散落一地,他不舍的抚著残馀碎片,那就像是他的梦,碎裂的再也拼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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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我会毫不犹豫的结束你的生命,就当是赔我的!」使劲力气用力勒紧他的颈项,连半点空气也不让他拥有。
「咳…对…对不起…对不…起…」微弱的声响发自他的喉头,快窒息的痛苦让他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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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我只是希望…希望…爹快乐…」希望我能被需要,希望你能看看我…「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痴心妄想。
可怜兮兮的不断说的歉语,却没有一句完整,都被哽的零零碎碎。
看起来好委屈、好委屈。
气氛僵的沉闷,时间就好像停住一般,这夜好漫长、好漫长。
爹背对著他一直喝闷酒,虽然被驱赶但他却动也不动舍不得走,最後一夜了,最後一夜了,以後再也没有了…想到这他就觉得好感伤,他宁愿时间就这麽停住。
半饷,男子失望的情绪早已被酒精麻痹,残馀的神智拖著身子正打算回榻上入睡,却发现昊还缩在墙角,瑟缩著身躯不肯离去,一时火气上升,气恼的口出秽言破口大骂!
「你还待在这做啥?!还不快滚!欠打是吗?」在几声威吓之後见他还是没反应,委屈的瞅著他瞧,用他那双遗传自娘亲的美眸,心中竞泛起几分不舍,随即又被恼怒取代。
「别以为用那双眼就能让我动容!」狠心的踹了他几脚,像是泄恨。
踹累的发够了气,拖著狼狈身躯正打算回房,脚边却被不明东西勾著,甩了甩头朦胧视线才开始定焦,入眼的是带著几许红肿颤抖的小手缠住他的脚踝,夜中眼里闪烁的是坚定不移的神情。
「啧、还讨打是吗?」奔腾的气焰又在瞬息间沸腾。
「雁…我好想你…好爱你…你不在爱我…了吗?」他说著,语气却是万般娇柔,一手轻轻的将固定乌丝的发髻拆下,黑色瀑布乍现,这举动替他添上几分娇柔。
「你……?」他困惑了,他是谁?昊吗还是卿儿?
酒精让他闪了神,怎麽回事?
「雁…?你…怎麽了…?」他缓缓的起身,嘴里绽著灿烂笑靥。语气有些不确定,脸色白皙。他将一切都赌上了,他是故意的!
让他再做最後一场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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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用、没有用!不要在说了!」他哑然失声,纤弱的身子因为强忍哭腔而颤动著,手劲也不自觉的松懈了下来。
凝视著昊痛苦神情,方才的报复让昊痛苦的又呛了几下,胸前的绷带被殷红的血晕染一片,想是伤口又裂开了。
现在说有什麽用?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著,可泪水却难以制止的滚滚落下……
哭什麽!?飞快的挥掉脸上的泪水,责备自己干嘛为他哭,不会!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心疼!那是他罪有应得!
却再看到他又呛了几口鲜血出来时,手忙脚乱的拿了白巾替他拭血。
心疼的拧成一团。
不要死,拜托不要死…不可以死呀!要等他亲手报仇才可以死……
可恶!他才不是下不了手,是因为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吸吸鼻涕,不断的挥去止不住的泪水,整夜看著昊直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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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儿?」是吗?还是幻觉?徐离雁带著踉跄不稳的步伐凑近的瞧了瞧,狐疑的眯了眯眼。
「雁…你忘了我了吗?我…我是卿儿呀!」口吻从不安转为坚定,无论如何他赌下去了,说什麽也要留下最後的回忆,让他制造美好却虚拟的梦境吧。
起身投入雁的怀抱,将他紧紧的抱住,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贪婪的吸取他的气息。
对於昊的投怀送抱雁一时不知所措,手缰直的空著,昊?卿儿?………他犹疑了,沉下眼,在思忖许久後才将手放下,紧紧的搂著昊。
片刻,桎固昊的双肩将他拉远,深遂的眼望入他的眼,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骤然眯起眼挑眉,瞧的更加仔细,在昊的眼里看起来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娘,或许是害怕或许是不甘示弱;他迎起脸向雁巧然娇笑,他凝视的越是仔细他笑的越发灿烂。
忽然雁皱起眉,摇了摇头,指腹按压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气氛凝的像是结冰一般,森冷无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