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未完的话因为身后的一声巨响而哑了下去,还以为是父母回来的华野趁机推开男人,抬头却发现华文仿佛从天而降似地手里高举着陶瓷花瓶向捂住后脑的男人身上砸去。
“咣”的一声,花瓶砸在地面上迸发出千百块碎片,男人抱着头摸样狼狈地逃窜。
“哥————”
脸色铁青,紧咬着嘴唇的华文并不理会自己,一言不发的他跨过满地的碎瓷片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机用里向男人掷去。
“华文,你疯了吗?”
这么狂喊的男人如同丧失了勇气般被华文追打得四处逃窜。
“我对你弟弟没有意思,只是因为他太无礼了所以想教训一下而已,你听我解释啊。”
仿佛聋了一般的华文,高高地举起窗台上的花盆,又砸向男人。
“你再这么闹我就生气了!”
话虽如此,可男人还是不敢还手般躲闪着。男人的头好象被刚才的花瓶碎片割到,满脸都是落叶和泥土,西装的领带也歪到一边,男人一点也不见了刚才的斯文气派。身穿着睡衣体形单薄的华文好象发疯的狗狂追着男人。
“哥,快住手————”
还来不及去想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华野只是凭着直觉感到,继续下去华文一定会杀人的危险而跳起来,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男人于是趁着华文身体被阻滞的瞬间逃了出去。
怒视着男人逃窜的背影,华文在自己怀里犹如困兽般挣扎。华野从来也不知道一个人发怒时居然会有这么大力气。因为自己就那样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挣扎的力气逐渐减弱,被搂在怀里的肩膀一下一下地颤抖着,终于平静下来的哥哥捂住了脸低低地哭泣。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华野只能从背后轻轻抚摸华文的背脊。
“好了,已经没事了。”
在持续着这么安慰的同时,华野也几乎分不清自己安慰的到底是华文还是自己混乱的心情。
“你没事吧?”
这么说的时候华文放下捂住脸的手,一双眼睛如兔子般红红地看着自己。几乎忘了的被强吻的事实猛然又被回想,华野觉得自己的脸一下高热起来。
“我还好没事啦,你呢?”
华文在怀里轻轻地摇着头。平时也不觉得,可如今华野却发现哥哥缩在自己怀里那小小的肩如此可爱。刚刚为了保护弟弟而豁出命来攻击男人的事,以及现在缩在自己怀里低声哭泣的事,哭红的眼睛和关切的询问,这一切都让华野心里充满怜爱之情。手臂轻轻搂住那个纤细的腰,他也不加反抗地靠过来。
“你刚刚好厉害哦。”
仿佛有点害羞的华文听了后把头低下紧紧地缩成一团。
“不要再难过了。”
回应华野的话似的,他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
“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他。”
华文伏在自己怀里就像在回忆般地说。
“第一次也是被这样强迫的。”
抚摸华文头发的手指停了下来,华野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因为强迫这个字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刚才的画面,那种翻胃般恶心的感觉一下子又跑回来。
“被男人强暴很恶心,我憎恶那种方式而开始躲着他,可是没办法,他一次次地纠缠,一次次抱我。”
怀里的身躯诉说怨恨般地抖动。
“这么羞耻的事,我甚至不敢对父母讲,而且……一段时间后,我发觉自己竟然会对那种接触有了感觉时,我真的羞愧得好想死!”
“那之后,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奇怪,明明心里厌恶得要命,可身体却偏偏……那段日子,我好希望你能回来,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什么人可以求助,可是打给你的电话从来也没有人接听,那时你一定在忙着工作吧,于是我想算了还是不要让你知道的好。”
华野记得前一段工作最忙的时候自己几乎不去理会公寓里的电话录音,总想着明天回,明天回却一直拖到最后也懒得打电话回家。
“事情被暴光后,我走投无路心想还是一死了之,可是我又好想活下去……这样可悲的想法,因为看到你回来而更强烈,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每次我都羞愧得说不出口,或者一张嘴就冲你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明明见到你就高兴得讲不出话来……”
说不出口的何止是华文,华野此刻也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应该说那是多年都堵在自己心里的愧疚吧。
“今天看到你也被那个人欺负,我真的,真的……好想杀死他!”华文用力抓紧自己的胳膊,“……我也好想杀死我自己,是我这么没用,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你受苦,我真是个麻烦,一个该死的人,好想死……”
什么是应该说的,什么是应该做的,华野已经分不清,自己只知道想拼命保护安慰那个在自己怀里哭着说想死的人。华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哥哥在自己心里占据这么重的分量。
在那之后的整个下午,两个人拥抱在客厅里抚慰着伤口,自己那男儿不轻弹的眼泪,曾经数次滴落在地毯上。“不要哭”这句话不知道是自己说的,还是哥哥搂住自己头时的喃喃低语。
父母回家之前虽然已经把凌乱的房间打扫干净,脸上淤青的肿块也以不小心跌下楼的借口搪塞过去,,但从母亲差异的表情来看似乎没有得到多大认同。不过这一切都已无关重要,当天晚上华文第一次走出房间和大家吃晚饭,华野发现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神感动得仿佛就要哭出来似的。应该已经没事了吧,虽然华文手腕上的伤疤看起来依旧怵目,华野也不去想表情还有些怪怪的家人,毕竟华文对自己打开了心结。一想到哥哥并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一想起这点华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只是对身体有了感觉,这种感觉当然不算是恋爱,就像自己偶尔会和搭讪上的女人上床,那男人充其量只是过度的补给,至于以后的事,那并非在即将离开家的自己思考的范围之内。
冷的雨
(待续)
冷的雨
窗外连下了一整天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
从老家回来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刚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华野如同作贼般心虚地等待同事或老板揭自己的底,工作时一个意外的电话也会让自己心惊。不过似乎家丑并没有外扬的样子,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依旧嘻嘻哈哈,老板也总是那副半阴不沉的脸孔,工作的紧张使华野的心情渐渐放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