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自己的宽大睡衣裤,样子有点滑稽的华文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华野身边。
“浴室我收拾干净了,你要不要去洗洗。”
本来已经洗过澡的华野听见华文这么问而下意识地点点头,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冲了两遍澡的华野出来后发现华文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屏幕,却又仿佛什么也没看的样子。
“你累了吧,到卧室里睡觉吧。”
听华野这么说,华文慌张地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不知道华文是怎么想的,可华野却实在想早点把哥哥打发上床休息。
卧室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人的空间而准备的公寓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你睡床上吧。”
听到华野这么说,华文张大眼睛。
“那你睡哪里?”
“我睡客厅沙发就行了。”
华文的头立刻摇成拨浪鼓。
“不,还是我睡客厅吧。”
“不行,你淋了雨,客厅很凉要是感冒就糟糕了。”
华野有点着急哥哥的坚持,这种时候只要大方地说好不就得了吗,可是华文偏偏不肯用那种让自己放心的语气说话。不管华野怎么说,华文始终摇头不肯同意睡床。
“你也不能感冒啊。”
“我没关系的。”
“不行……”
华野对这样顽固的哥哥感到不耐烦。
“你是客人当然要睡床上,不然让我怎么向爸妈交代。”
“可是……”
“有什么可是但是的,让你睡哪里就睡哪里不就得了,那么多话麻不麻烦!”
话冲出口华野才感到不妥而哑然止住,华文的头在自己面前低低地垂着,手指不停地搅动衣角,不再坚持亦不再开口。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重了话的华野开始深深地自责。
“要不,我们两个都睡在床上吧,反正床也够大。”
本来是想说抱歉的话不知为何变成了这么一句,后悔也来不及的华野看见华文立刻恢复了笑容,用手抹抹眼睛后就乖乖上床躺下。并不想和哥哥一起睡的华野借口看电视而一个人坐在客厅,不知道为什么同喧嚷的节目相比窗外的雨声却显的更清晰。午夜档的节目也已开播,华野却一眼也没有看进去。终于挺到不能再挺的地步华野抱着枕头慢吞吞地回到卧室。
房间里静悄悄的使华野以为哥哥早已入睡,没想到上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华文的胳膊他就立刻向床里挪了挪让开位置。不敢问也不想问你为什么还没睡的华野只能装做没注意而侧身躺在床上。
安静的夜里除了闹钟的滴答声还能清楚地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想到身边躺着的是自己陌生的亲人华野觉得万分的不自在。除了异性之外华野的床上还从未被别人占据过,想起小时侯和华文抱在一起睡的情景华野不自主地向外靠避开华文的身体。这么缩着身体睡觉当然不舒服可与自己大五岁的哥哥紧靠着感觉实在太怪异。
就在华野缩着肩膀迷迷糊糊的时候,自己的手臂却被另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碰触了。
“小野……”
身后是华文小小声的呼唤。其实刚被碰到的时候华野就已经睡意全无,可这个时候自己真的没什么好心情和哥哥谈天说地,所以华野装出睡得很熟的样子打起鼾。感觉中华文的声音好象在天边那么遥远,可华野还是听到了。
“开始,我还以为你会赶我走的,可是你对我那么好我好高兴,谢谢你……”
为什么华文会说谢谢,华野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态度只可以说是强差人意。不会赶他走只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哥哥没有办法,自己的心理可是一点都不情愿。然而华文说的好象自己有多好似的。他好象真的很高兴的样子,静静地贴在自己的后背睡去。
直到哥哥住下来后,华野也觉得对这陌生的哥哥的来访一点真实的感觉也没有。是不是不在一起太久了,那种感觉说穿了还不如和损友在一起打闹来得轻松亲切。华文到来后自己的麻烦也开始渐渐显露。
下班后有同事和损友约去喝酒时华野不得不推却,其实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急事,一开始只是因为每次喝过半夜回家华文都会不睡觉地跑着来开门。即使华野早告诉过他自己有备用钥匙,也没办法阻止那不睡觉等着自己的哥哥。就算当事人乐此不疲自己也会受不了。更何况又被过度关怀,已经在酒馆里吃得酒足饭饱可是华文又会端上早就冷掉的饭菜去热,久而久之总是吃两份晚餐的胃对白天的食物开始反感,但因为华文来了后就自动照顾起一日三餐,华野也不好说吃不下。结果不到半个月功夫整个人居然暴长了三公斤分量。体形问题好歹还不是自己最关心的,哥哥更让自己困扰的是对业余生活的干涉。下班后在出去就要报告去了哪里,回家时间延误了一两个小时九就被大惊小怪地盘问。更可怕的是华文把望自己受机里打电话当作了一项责任来行使,酒过三巡后或者正在寻欢作乐的时候这种可怕的“骚扰”电话就不停地响。华文好象对自己的一切都感兴趣,结交了哪些朋友,每天都做了什么事,华野没想到哥哥是这么鸡婆的人。
自己那无拘无束的人生慢慢被华文管理得好象带上了紧箍咒,要是哥哥继续呆在家里哪会有自由可言!自己和华文本来过的就是两样的人生,华野从未想过有一天生活会和他搅和在一起。就算华文完全像个局外人一样不闻不问也是肩上的负担,更何况他还妄想用他的方式改变自己,这个华野可完全接受不了。
你也该走了吧,就算因为母亲叮嘱过自己而不好意思明白地开口,在哥哥住了近两个星期时,华野开始不动声色地暗示着这个信息。
比如尽量错开与华文共同的作息时间,以示“我们是不同生活轨迹的人”,另外也减少了与他的交流,好让华文自己觉得无聊而离开。一段时间后华野沮丧地发现疏离政策并不见效,华文好象是那种每天只要吃饭,做做家事,看电视就会满足的类型,现在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安于平淡生活的人除了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一计不成的华野只好想别的方法,他开始找来大量介绍职业的报刊露在华文面前。可是明明已经失业的华文对此却根本熟视无睹。
“你不打算找份工作做吗?这样闲着也不是办法,喏,我看这个上面有份补习教师的工作挺适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