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江湖————春从春游【完结】(14)

2019-06-11  作者|标签:春从春游


  “你眼红啊?”
  “你懂什麽,这叫物尽其用!”
  ……周围私语声一片,青云堡的数名弟子置若罔闻,酒饱饭足之後便径自往楼上走去,不料刚踩上木阶,一人蓦地自梯台转出,与路远平擦肩而过,两人险些撞上。
  “喂,你走路不长眼……哟,哪里跑出个这麽美的公子,以前怎麽没见过你?”
  两种截然相反的强调出自同一个人口中,前者辛辣後者轻佻,听来颇具讽刺感,但楼中众人皆无暇顾及,只因眼前之人确实是美,那种美无关性别──额前精致的华冠形如弯月,乌黑水亮的杏眸孤高自傲,紧绷的唇线抿得很直,虽然神色肃然,却无端带著难以言喻的风流意韵。
  “问你话呢,可别是个哑巴吧?长得这麽美,真是可惜了!”
  “无聊至极!”
   未加掩饰的厌恶语调出人意表,路远平闻言一怔,待回过神来,那人早已离开,空气中弥散著淡淡的甜香,夹杂在浓郁的酒味中,竟似血腥一般;半晌,喉头毫无预警的漫上一股腥甜,路远平惊觉有异,却已是来不及,只嘶哑著声音说了一句“有毒”,便气力尽失的昏厥过去。


【倾慕江湖】第十二章 纵相逢不识君

  晚阳斜照,於这连日飞雪的冬日著实是难得一遇的胜景。越行越密的林间,映目尽皆娇豔欲滴的梅红,其中一株花叶阑珊,树下站著两个人,一位白衣胜雪,一位黑衣如墨。
  前路遇阻,雪见愁脚步顿住,语调不耐:“挡路何意?!”
  黑衣人默然侍立,白衣公子微微一笑,甚是无辜道:“窃而取之视为盗,阁下方才之举有失君子之风,何不物归原主。”
  雪见愁冷哼:“既然你早已发现,为何方才不说?藏头缩尾的一路跟踪而来,难道就很光明正大麽!”
  “天波楼人多口杂,在下没有当场揭穿,是不想让阁下颜面尽失。”白衣公子温言道,“阁下与路远平不过萍水相逢,何苦下毒致人於死地?与其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不如趁对方还未有所察觉时将请柬归还,此举可谓两全其美,阁下以为如何?”
  “我只是借来一用,用完了自然会还!不劳你费心。”
  雪见愁语罢转身要走。
  “阁下请留步。”
  “让开。”
  白衣公子眸色微敛:“物归原主事小,但人命关天,阁下不会打算就这麽一走了之吧。”
  雪见愁闻言,只冷嗤一声道:“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对我出言不逊,迷神蛊不过是对他小小的惩罚,死不了人!收起你那没用的菩萨心肠吧!”
  “嗯……等等,阁下要去哪里?”
  “明知故问!”
  白衣公子低咳一声,眉目间倒也不见愠色:“阁下执意要进寒剑山庄,莫非是对刀剑盛会有兴趣?”
  “什麽刀剑盛会,简直无聊透顶!”
  “阁下的语气,有前後矛盾之嫌哦。”
  “与你何干!”雪见愁忿然冷哼,“不准再纠缠我,否则後果自负!”
  一俟那人走远,黑衣人便开口道:“主人,我看这个人言行不一、性情乖僻,要真让他进了寒剑山庄,只怕会给苍庄主惹来麻烦。”
  白衣公子略有所思,半晌沈吟道:“此人定有所图,但他图的是什麽,你我一概不知,与其瞎猜揣度,不如跟上去一探究竟,也好防患未然。”
  “主人的意思是?”
  “反正最近无聊的很,当作打发时间也未尝不可。”
  “以前在西北、在苏州,主人高兴怎麽闹都好,可这里是皇城,既是天子脚下,又有北八省众多耳目,难道主人不怕泄露身份、招来杀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不多时,暮色笼罩密林,周围簌簌的风声掩去主仆二人的谈话声,渐渐的模糊一片,再也听不分明了。
  
  作为一名巫蛊师,雪见愁无疑已登峰造极;但作为一名刀客,却甚少为世人所知;掐指细算,距他上次用刀至今,正好满二十年。二十年前的切肤之痛犹在昨日,曾经傲视群伦,曾经名满天下,而今都付黄土,昔日豪杰不再,江山固雄,风云数起人寥落,唯有他仍是少年模样,生死伦常两不关,尝问同辈安在?
  篝火星跃,洞内风寂气静,与外面的寒风霜冻浑然迥异。正闭目间,倏然一阵嘈杂声起,两条人影夹带著扑簌的冷风自洞口蹿了进来。
  “嗳呀呀,真是冻死我了,兄台借个火吧!”来人先是呵著手心在火边坐下,猛地又侧首盯著雪见愁瞧了半晌,露出了一副十足惊讶的表情,“真是无巧不成书,才刚分开就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哪!”
  “滚出去。”
  “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行走江湖更是如此,阁下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在下姓君,单名一个临字,敢问阁下名讳?”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雪见愁冷哼,“现在,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君临也不著恼,笑吟吟的招呼莫刀一起坐下,自顾自道:“听口音阁下不是中原人,不知阁下家在何处,府上可有兄弟姐妹?”
  “我说过,若再纠缠不休,就要有承担後果的觉悟!”
  “相逢即是有缘,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阁下以为呢?”
  “闭嘴。”雪见愁的颊上燃著如枫嫣红,似乎气得不轻。
  君临视若无睹,置若罔闻道:“要进寒剑山庄,并非是有请柬在手就可以的,若是门人问起阁下的身份,阁下打算如何回答?”
  “如果他们识相,那就罢了,倘若他们不识好歹,我不介意血洗山庄!”
  乍闻这般毫无回转余地的论调,君临免不了心下一惊,面上仍不动声色道:“以阁下这种性子,在江湖上恐怕仇家不少吧?”
  “你的废话太多了!”
   “在下有心想与阁下交个朋友,阁下何必这般恶言相向,真是叫人伤心啊。”
  听著君临颇含怨怼的声音,雪见愁蓦然一阵头痛,忿而起身走出数步,又猛地停下脚步:“该走的人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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