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月朗风清【完结】(26)

2019-06-11  作者|标签:月朗风清

那人微笑:“不客气!”然後凑到他耳边:“今晚继续?我很怀念你的味道!”

这个夜里,莫时与清醒着,卖了自己。

第二天他拿到五千块,因为他给了那个人自己的电话号码,并且答应他自己可以随时陪他。至於名字,他说的是:夏小雨。

再然後,他成了这间gay吧的常客,也和那个男人之外的人上床,条件有两个,第一要付钱,第二要长相过得去。就算比不上季明野,总不能真的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那个叫陈斐的男人有些不高兴,他诚实地回答:“我需要钱。”如果陈斐每天约他,他就不会再和别人上床,但陈斐一般四五天才打电话约他一次,剩下的时间,他当然不能不利用。他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胜在底子好,酒吧里灯光昏暗,人看起来还是很俊俏,最要紧是气质十分独特,这点尤其难得,所以行情很不错。

陈斐本来看他干干净净的样子,对他相当有兴趣,甚至考虑过包养他,看他这样,也就淡了心思,只是还是喜欢他的味道,於是便也继续在有欲望时约他出来。

浮华 35

季明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年後的事了,离莫时与和陈斐第一次上床的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月。他是通过黄邵华知道这件事的,那时莫时与正在慢慢减少陪客的次数,基本上除了陈斐就不再接别的客了,後来连陈斐的约会也会推拒几次,陈斐问他,他笑着回答:“我需要的钱差不多了。”

对这样一个人,陈斐实在有些好奇,问他究竟,莫时与当然是不说的,随意笑笑,就转了话题。

陈斐拿他没有办法,他和黄邵华有些认识,就在某一天说起这个让他又好笑又无奈的人,黄邵华并不知道莫时与曾经用过黄小雨这个化名,但还是立刻就有些猜到可能是莫时与,跟去悄悄看过,果然是他,於是赶紧跑去找季明野。

季明野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不敢置信,更恨,恨得快发疯,可是不知道究竟该恨莫时与,还是更恨自己。好容易冷静一点,就打电话给莫时与。

莫时与迟钝好一会,才接起来,说:“季少爷,现在是白天。”很久没有联系,他以为季明野再不会找他了。

除了上床,自己就不能打电话了?季明野拼命压住怒火,抖着声音问:“你在哪里?”

莫时与又踌躇好一会,才说了个地址。季明野扔了公司的事务,直接驱车风驰电掣地赶过去。

莫时与正在一间花店里忙碌,手指灵活地动作着,将花草一一插入花篮花盆等容器中,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

这间店是他不久前盘下的,本钱就是这几个月赚得的卖身钱。

季明野下了车,没有立刻进去,也没有即刻开口,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忙碌。他怕自己一说话,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看了没一会,他就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屋子里摆得满满的插花吸引,实在是太美了!

然而这些插花虽然美丽,却美丽得十分诡异,季明野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就是觉得不对劲。莫时与不对劲,这满屋子的花草也不对劲。

莫时与丝毫没有理睬他,只是顾自地插花,目光中有种可以烧尽一切的狂热光芒。

他现在做的是将一枝百合和其他一些颜色浅淡的花草插入一个线条流畅简洁的花瓶里。季明野看了很久,没来由地有些心悸,不想再这麽沈默下去,就指着这个插花问他:“很漂亮,叫什麽?”

“妖娆。”

季明野说不出话。

最白璧无瑕的百合,舞出了最妖艳的风姿。

淡极则艳,艳极,则妖。

很久之後,他胡乱指着旁边全部用艳红的红玫瑰组成的插花问:“这一盆呢?”

“燃烧。”

“这一盆?”

“灼。”

“这一盆?!”

“烈火。”

“倾城。”

“飞天。”

……

每一束都热烈而明亮,有种肆意到疯狂的感觉,像有生命在燃烧。和花类无关,和颜色也无关。

寒意从心底一点点透上来,季明野渐渐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恍惚想起那时莫时与给自己写的歌词,也像有生命在燃烧。季明野觉得有些站不住,这燃烧着的,分明是莫时与自己的生命。而他不知道,这生命什麽时候会烧完。

他几乎是逃出了花店。悔恨像毒蛇一样纠缠着他的心。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後悔什麽,最後悔的又是什麽?

现在,怎麽办?他不知道。

莫时与到底想要怎麽样?他不知道!

他冲出去的时候,莫时与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仿佛不曾发现他的离去,只是专注地继续摆弄手下的花草。

有这些,只要有这些,就够了!别的,都可以不要,都可以忘记。

季明野在第二天再度找来:“为什麽作践自己?”

作践自己?莫时与想了一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答:“我要开花店,需要钱。”

季明野压着愤怒:“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他真的不明白,对於这样的事,莫时与居然会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完全无法和当年那麽干净那麽纯粹的一个人联系起来。

莫时与微微笑:“季少爷,你没有养我的义务。”

季明野没有办法反驳这一句话,不管他有多麽的不甘心。呆了半天,抱住莫时与:“以後别再这样。”

别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麽说。甚至其实这也不是他今天的目的,这件事让他觉得耻辱而愤怒,却心虚地感到自己并没有追究的权利。他真正想的是叫莫时与不要再做这些插花,却怎麽也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没有理由,也因为知道不可能。

莫时与点头答应:“好!”开店的钱已经够了,而他的插花美得出人意料,现在花店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根本不必担心以後的生活来源,当然不必再去卖身。

季明野当天就又搬到了莫时与的公寓,因为莫时与拒绝再搬回他的别墅。其实他也并不欢迎季明野搬过来,但他没有办法真的把人扫地出门,也懒得为这件事多费心思,於是就默认了。

於是两个人的关系,在表面上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只除了莫时与很少和他说话。详细点说,是除了做爱的时候,一般都不怎麽理睬他,现在他的生活中心就是他的花店,和里面的花花草草。

季明野沈默着接受了这样的改变,他自己做不到莫时与要他做的事,没有办法对莫时与作出任何要求。

但烦躁和压抑的愤怒并不因为无奈而消退。现在在家里,或者准确点说,在两个人同住的公寓楼里,他总是要小心注意自己的情绪,免得一个不慎就爆发出来。他明白莫时与淡漠表象之下的脆弱敏感,也知道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正处於一个太过微妙的平衡中,只要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彻底崩塌,失去所有挽回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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