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从前房间的地板上,华野的心砰砰乱跳,要问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也不晓得从何问起,就这么打过去电话算不算失礼,心急如焚的自己已经无暇顾及这一切。华野颤抖着手指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女性是女方的母亲,她听到华野说出女人的名字就叫华野等等,知道女人还住在家里的华野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女人接电话了,华野报出自己的来历。
“请问……您是和我哥正在交往吗?”
刚刚还爽朗应答的女人瞬间变得沉默,华野也不知说什么好,但要想知道华文的情况就只有硬着头皮问下去。
“我只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他现在的地址,或者手机号码也好,他一定会告诉您吧,能不能请您转告我一声。”
自己想听到华文的声音,哪怕只有一句话也好。
女人突然变得怒气冲冲。
“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说是华文的家人却什么也不知道,问我要什么电话号码啊,难道他不会告诉你的父母吗?况且我们早就分手了,难道你哥也没提起?真是和外表一样的迟钝的人……既然说没什么感觉为什么一开始相亲时不明说,你们一家都是些奇怪的人!”
听起来对方好象十分火大的样子,不过华野只注意听到“分手”这两个字。
“分手……你是说已经分手了吗?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华文他现在住在哪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都说了分手了他住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
说着对方不等华野回答便“砰”地挂了电话。
华野有生以来也从未被女人这么骂过,不过同那骂声相比,自己却几乎要被兴奋所击倒。这么说华文还是离开那女人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果然……他还是不能和女人在一起的……只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搬出去,也许是为了躲避父母的盘问吧,华野为自己的想法兴奋地在房间中来回地走。
要是这样那华文就一定是属于自己的了。只要有一点点希望自己也不会放弃,不,哪怕没有了希望自己也永远不会变心。晚上华野偷偷溜进华文的房间,虽然他的东西已经搬走了,空空的卧室中只有那张旧木床还摆在那里,华野躺在华文的床上,仿佛那种温柔的感觉又再一次浮现,兴奋的自己一整夜都难以合眼。
35
第二天一早华野就督促母亲一起去医院看望父亲,说是去探病,但实际上自己对父亲那一点伤根本也不担忧,华野有点羞愧地想,自己只是找个借口希望见华文一面而已。
父亲对自己的突然探访也很惊讶,为了不让生病的父亲担心,华野编了个理由瞒过与云茜的事。以为自己是专程回来探望的父亲很高兴,精神也不错的样子,华野假惺惺地问了几句伤势,父亲笑着说,只是小题大做罢了。
“你哥嘛……他昨天刚刚来过,吃完晚饭的时候,只稍微坐了一下就走了。”
华野开始后悔没有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
呆在医院里的华野坐立不安,想回家又担心华文会来医院,可是在医院里苦等的机会恐怕也不大,因为华文昨天刚刚来过。华野不知道原来离得这么近也可以有咫尺天涯的感觉。
大概是自己矛盾的情绪全都表现在脸上,父亲也发觉到奇怪,到最后竟然主动赶自己走。
“你还是明天回去上班吧,我一切都好,用不着你操心。”
就算父亲不说华野也清楚自己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况且休假也只有短短的四天而已,要是自己不能按时返回工作的话,说不定真的会以旷工为由把自己辞退,背后没有了云茜父亲保障的自己说穿了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小人物而已。离开了云茜的自己希望能够向华文证明可以不依赖任何人的实力,可是一旦没了工作恐怕自己更没有脸来见他。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华野还是一直在医院呆到晚饭后才悻悻地离开。
其实也并非真的就见不到华文本人,只要去他新就职的地方去等他,不论几天都好,就一定可以见面。只是华野对于站在外面傻等这一类事情还怀有莫名的恐惧。手里攥着华文工作的新地址,华野抬头仰望这所郊区小学的铁制大门。
今天不是公休日,而且教小学生是需要坐班的,华野知道华文那认真的性格一定不会无故旷工,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胆量闯进去面对他,华野甚至连走进校园的勇气也没有。要是被华文撞见这样的自己的话,被发现的话,自己要怎么说?因为想你所以来看你吗?还是我和云茜已经分手了,请你回到我身边吧。无论哪个理由,华野都觉得不充分,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好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也会觉得满足。
抱着这种心情的华野,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下班,当放学的铃声敲响时,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小学生的家长站在门口等待自己的孩子放学。华野离开坐了一整天的路边咖啡店走到校门外像其他人一样翘首盼望,不消几分钟,大批的孩子像潮水一样从教学楼里奔涌出来,学校门口顿时变得人声鼎沸,拥挤不堪。华野站在人流中目不转睛地盯住教学楼的出口,生怕不小心错过那熟悉的身影,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短短的半个小时,犹如一年那么长久,华野的手心攥出了汗水。整整一个小时……华野在门口看了一个小时了,眼睛都已经望酸了的自己,却始终不见华文的影子。
会不会是已经错过了?就算仍旧还有人从楼里走出,华野也开始焦躁不安,他开始想走进去打听华文的办公室,可是楼里不断有孩子走出来,如果万一与华文走岔了怎么办?站到这个时刻,腿已经开始酸痛,华野不时用金鸡独立的方式轮换着双腿休息。
也许自己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一个靠近自己的家长扭头对自己说,
“大概是放学后被老师留下单独辅导了吧,有时候小孩子经常调皮,像我的儿子就是,今年四年级了可是没有一天不让我操心的……”
华野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就走到一边,被错当成家长的自己倒还没有什么,可是华野不希望等华文走出来时看见的是自己一脸若无其事地和别人聊天那样的情景。
天色逐渐暗下来,傍晚昏暗的路灯也亮了,门口的家长和孩子几乎走了个精光,校园的操场上还有一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杂牌球队还在不顾天昏地暗地拼命厮杀。华野一边无聊地看着他们在操场上杂乱地奔跑,一边继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