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虚弱了,根本不可能做到。”
唐晃好笑地看着他,“这不重要。”
这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快小景嵘就可以回到父母身边。
然后继续去走那条属于他自己的路。
看着唐晃的眼睛,易安歌知道他没在撒谎。也许确实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最后一个问题,易安歌问,“病毒是什么?”
“病毒啊……”唐晃说,“那是每个人身体里都有的东西,你我都有,只不过这孩子的症状更明显一些。”
“有可能治好吗?”
唐晃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是未来的你需要考虑的事。”
好吧。易安歌沉默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小景嵘看着他,有些急切,“你要走了吗?”
易安歌蹲下身来,“我们不是说过了,我必须要走的。”
“可是……”
小家伙皱着眉,眼睛忽然泛起泪光,看得易安歌心疼不已。
他将小景嵘抱住,道,“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之前是我保护你,以后等你长大了,要记得,找到那个叫易安歌的不着调的家伙,不要放弃他。那时候,就换你来保护我。”
小景嵘哭了起来,易安歌帮他抹去脸上的泪珠,轻声说,“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
“真的?”
“嗯。”他们勾勾手,“我保证。”
他已经向小景嵘保证了很多东西,他知道,这孩子都会一一记在心里。
如果这些保证能成为他成长的力量,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
外面吵闹起来,远处传来轰鸣。易安歌和唐小雪同时向外面望望,又对视一眼。他们是时候该离开了。
可唐小雪还是握着唐晃的手。虽然皮囊变了,但这人依旧是她的父亲,她那牺牲自己拯救她的父亲。
唐晃拉过她,拍拍她的手,然后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走吧,”他笑着说,“趁着天亮。”
唐小雪控制不住地流泪,但她还是撕开了一道裂缝,然后回头,扑到唐晃身上嚎啕大哭。
易安歌将小景嵘抱到床上,小家伙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他强迫自己放开手,转身,不去看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
终于,唐小雪不再哭泣。她用力摸了一把脸,亲吻了自己父亲的额头,然后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和易安歌一起走到裂缝边。
他们两个都没有回头。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们生怕一回头,自己就离不开了。
但在步入裂缝之中的那一刻,易安歌还是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小景嵘也停止哭泣,一双大眼睛就那样望着他,定定的,看得人心痛。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身后的声音逐渐远去,他们穿梭在黑暗里。
最终唐小雪将裂缝开在市中心花园的边上,他们走出来的时候,解风那些人还围在原来的裂缝旁,低头看着什么。
易安歌感觉异常疲惫,几乎抬不动腿,但依旧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解风张着嘴看他,指了指地上。
地上的裂缝不见了。易安歌看了看,回头,只见唐小雪撕开的那个也在逐渐合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两个裂缝全部闭合,过去与现在的通道彻底消失。
解风问,“你那边怎么样?”
易安歌苦笑,“很累,想好好睡一觉。”
但他想的却是先去看看景嵘。他太想念那个人了,恨不得立即就飞到那人身边去。
幸好白自明在。解风他们送唐小雪回家,白自明带着易安歌直接瞬移回基地。
景嵘的病房外静悄悄的,安静得好像是个错觉。白自明很懂地先行离开,易安歌站在门口,破天荒地有些紧张。
他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里面的人?
他醒过来了吗?如果没有倒还好,如果醒过来了,他应该说些什么?
倒是没纠结太久,因为在他还犹豫的时候,门把手自己转开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门打开,易安歌看到的,是坐在病床上对他微笑的景嵘。
易安歌愣住了。脑袋里乱成一团,明明只和病床距离几米远,但他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刀山火海横在两人中间。
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景嵘无奈地一笑,对他伸出手。
易安歌立即扑了过去。
身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响,景嵘沉吟一声,紧紧抱住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
“我找到你了。”
第78章 交心
男人的体温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微凉,但易安歌能感觉到他蕴藏在皮肤之下的力量。结实的臂膀环在身上,用力不重,将两人身体紧紧相贴。
易安歌抱着他,像是在拥抱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重逢之后的每一刻都显得弥足珍贵。
景嵘静静地拥着怀中人,享受着迟来的温存,忽然感觉脖颈一凉。他有些惊讶,将易安歌拉开,看到这人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易安歌慌忙抹着脸,却不想眼泪越流越多,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笑着说,“奇怪,怎么回事……”
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让他发不出声音。
景嵘望着他,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吻住了那双颤抖的唇。
唇间的温度是火热的,易安歌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只觉得景嵘身体一僵,而后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硬生生将二人分开。
易安歌好笑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珠。景嵘扯过床头的纸巾给他擦了擦,说,“多大的人了,还哭?”
“我高兴。”易安歌轻声道,“你感觉怎么样?”
景嵘舒展了一下身子,让他看自己的背后。背后的伤口结的疤已经掉了,留下两道粉色的伤痕。
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处伤,易安歌怔怔地道,“你睡了很久,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看来我走过了很长一段路。”景嵘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我没有履行承诺。”
易安歌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当初承诺要回家的事,忙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说起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说到这个,景嵘的表情凝重起来,沉默良久,才有些困惑地开口,“说实话,我不知道。”
“什么?”
易安歌大惊,不知道的意思是……他失忆了?
“没那么严重,只是我确实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倒在地下河道里。听安吉丽娜说,你是在那里找到我的?”
景嵘摸摸他的头,目光极尽了温柔,“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