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心by关风月
老套狗血:渣攻失去后才发现后悔莫及。
没有那么渣的霸总攻X温柔人妻,不换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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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灵心从自己和陆天骐同居了七年的家中搬出去时,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很擅长收拾杂物,在管家的帮助下将所有该带走的装箱,带不走的嘱咐管家或丢或捐,唯一让他挂心的,只有他精心养护的花。
花园在宅子西侧,车库斜对面,有数丛花卉,一间明亮花房,深蓝色屋脊,悬着一篮绿白铃兰,是徐灵心最常待的地方。他以时令更换微小的装饰和花卉,娇艳或清丽,总能让人有好梦可做。
“您可以放心,先生已经雇了花匠。”管家温言劝慰他,徐灵心点点头,有些娇贵的花他也带不走,一时自己住的地方还没安排好,养了那么久的花万一枯萎了,实属憾事。
有时候放手才能让花开得更久。
徐灵心握着轻巧的白色手杖,最后驻足在二楼的露台上望了望,微风吹过他额前碎发,他不禁因这柔软的感触而笑了笑。他想再踏前一步,可七年来他所熟悉的住宅,如今却陌生而危险。他双眼一片漆黑,要靠手杖探路,才敢走出每一步。
管家留心看着他的神情,徐灵心往日何等识情解意,此时却浑然不觉,仍在担忧那些花Cao的生死。陆天骐雇花匠,多半是因为他眼睛的事情,暂时代他打理,可如今他走了,那些花枯也好荣也罢,似乎不值得别人上心。
但又一想,陆天骐交往的可人儿何其多,都是卯足了劲要坐上陆夫人位置的,偌大宅邸没有像样的花园,也嫌没情趣,大概还是会留着这些花。
“其实先生还是担心您,不然也不会让我选您中意的花匠,可惜您不多留几天,我只能擅做决定了。”管家难得多嘴了一句,像是闲谈,语调和清风一样随意。
徐灵心感念地笑笑:“我相信你的眼光。”说罢,他将钥匙郑重地放回管家手里,管家迅速合上了手掌,将钥匙收拢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又伸出另一只手同他握了握,要送他上车。
徐灵心没有拒绝管家的搀扶,管家待他一向周到有礼,待下一任主人亦会是如此。好花开一季,绝艳不独此一株,但曾有百日红,也算精彩。
他独行在黑暗中,很需要汲取每一点温暖。
陆天骐事务繁忙,没有来送他,管家也不好代主人致歉,毕竟这是私事。徐灵心却一早料到了,自从他和陆天骐提出分手,陆天骐便再没回过这个家,也没见他一面。
徐灵心站在门前,等自己的车,搬家公司运着他的箱笼先行,他一个盲人,便静静地站在雕花门外,绿荫葱茏的山道上等待。此情此景,很有几分张爱玲书里的意趣,徐灵心想起她写道,公路上漆着惨白色的长椅栅栏里,被爱侣画了天长地久的心。那种情致,想来如诗如花,都是早晚要凋谢的物事。
究竟有没有这段话徐灵心记不清了,他一开始很笃定,但在风里站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忘记。管家倒是一直陪着他等,因他没出声,徐灵心也没有注意到,否则一定会不好意思。
在管家看来,先生这件事做得有些不地道。都说徐先生是先生最丢不开手的,这几年又没有别人,两人老夫老夫地过着日子,忽然人家受伤了,便要赶人家出门,既不告别,也不周全,竟没有吩咐他们备车。
尽管徐灵心解释过,是自己觉得配不上陆天骐,所以分手,但好事观者都认为是陆天骐教他伤心,他或者是想拿乔,没想到七年在陆天骐心里也不值哄一哄的分量,挥挥手便散了。感叹陆天骐薄情之余,也觉得徐灵心卑微,现在目不见光,当真只能靠一颗灵心来行路。
徐灵心等得快要睡着,刚出院不久,头昏脚肿,快要站立不住。他阖着眼睛,神情不变,旁人便以为他还是老神在在,也不敢打扰。
管家终于看不过眼,询问他是否愿意用一用家里的车。徐灵心被人声吓了一大跳,面上显出惊惶神色,良久才平定心绪。
他面带歉意,如一湖净水无波,深流下却埋葬着数不清的枯萎鲜花:“都说看不见的人听觉反而敏锐,是我愚钝,还没习惯,现在听到点风吹Cao动就一惊一乍的,没吓到你吧?”
“您多心了,没有的事。家里的司机今天都跟着先生出去了,不过这个时间,应该也在吃午饭,我这就替您叫一位。”
“都走了?什么事需要这么大阵仗。”
“是胡小公子的马术俱乐部开幕,他刚从香港来,人手调度不足,管我们借人。”
徐灵心淡淡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该打扰了。我的医生会来接我,你不提醒,我还真没发现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也忙了一上午,回去吃饭吧,我自己等就好。”
他受伤以来才三个月,不止没习惯日夜变化,连用手机拨打电话都成了难事,处处笨拙,幸有秦沛霖相助,否则连门都难以迈出。
他相信秦沛霖不会丢下他一人不管,他只能相信。
管家还欲再劝时,秦沛霖的车终于到了,在山路上飙出了醉驾的公子哥的派头,急刹在他眼前,摇下车窗毫不见外地道:“久等了,没累坏吧?”
徐灵心和管家道别,秦沛霖从车上跑下来,当他是什么易碎品般珍重搭着手臂扶上车。管家本有心关切一下是哪里的医生,竟清闲到在工作日可以上山接送一个患者,见了秦沛霖,才发觉是熟人。
秦沛霖爽朗地笑着和管家握了握手:“陆老夫人一向可好?”
“老夫人一切都好,上次有劳秦先生了。”管家惊讶,徐先生竟请得动他。
秦沛霖本人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自小勤学苦读,立志学医济世救人,也一早考入名校。若不是头脑发热参与国际红十字会救援瘟疫行动,染上重病险些客死异乡,恐怕还要为国际医疗事业奉献终生。
他父母祖辈俱在,被他吓得肝胆俱裂,连公立医院都不许他去,怕落下病根后又劳累成疾,故而在世交的诊所里挂了个闲职,算是个上门医生,病人非富即贵,且都是小病小痛,他一身长处无处施展,时常技痒。
徐灵心先坐上车,自己乖乖系好安全带,而后秦沛霖才坐了进来。他以为秦沛霖是在和管家攀谈,但在管家的视角看得清楚,秦医生高大身躯挡住车内,侧脸含笑看着徐灵心慢吞吞系安全带,眼神如欣赏美人宽衣解带,说不出的暧昧有情。
他欣赏毕才坐进车内,徐灵心被挤了一下,精力无处发泄的秦医生只能勤于锻炼身体,如今坐在他身边让徐灵心很有压迫感。今天天气很冷,秦沛霖却一如既往只穿着短袖就出门,像一团烈日炎炎,直接握住他呢绒大衣下的冰冷手指,发动了车子。
管家看着那辆通体流畅的银灰色保时捷疾驰而过,心里隐隐替先生担忧。
尚不到赏花的季节,便已有登徒子按捺不住,逾墙而来。
01
“我还以为你会抱着花盆上车。”秦沛霖收起了早准备好的防水布:“难道老陆那么小气,连花都不肯割让?这怎么也得算是共同财产吧。”
“离了水土,娇贵的花也难活,留在原处好了。”花翁为花白头是唐传奇里的寓言,超出了普通护花人的能为。
“也好,你先安心养伤,你的伤我看一年半载就能痊愈,放宽心。”秦沛霖向他解释,来得晚了是因有个急诊,还动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徐灵心表示自己没有生气,秦沛霖看起来却好像是希望他生气一般。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我可是要和你‘形影不离’的。”
徐灵心雇了秦沛霖来照看自己的眼睛,一开始便是他接诊,徐灵心坠马,撞到了苔石上,引起脑震荡,很是住了一段时间的院。他的伤情本身不算严重,然而后脑淤血不幸导致暂时x_ing的失明,虽然没有严重到深深压迫视神经,但若治疗不及时,很可能发展成永久失明。
刚认识时,秦沛霖告诉他严重的话可能要动手术,委婉建议他多拿点分手费,徐灵心笑:“我有自己的产业。”
徐家世代以花业为生,说不上富贵,也薄有积蓄。徐灵心本可以做个悠哉公子,偏偏爱上了陆天骐。他和陆天骐在一起这么久,没贪图过对方的好处,但总有人讥讽他祖上便是伺候Cao木的仆人,如今他也不过是陆天骐身边一个用得顺手的花匠,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
大概以陆天骐的身份,总要一个三头六臂的不破金刚才相配。
他最终还是没听秦沛霖的建议,委婉而坚定地和陆天骐分手,净身出户。但或许是心有不甘,或许是想开个玩笑,他雇了秦沛霖照顾自己。
徐灵心已经有点后悔了,尽管看不见,但他感觉得到秦沛霖比他预想中还热情,他现在只想和不通人事的花木静静待着,秦沛霖让他难以招架。
秦沛霖借“迟到赔罪”为由,强行留下帮他搬家,手长脚长,很快便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徐灵心从头到尾只要安静坐在沙发上喝茶就好。
“是我小看了秦医生,你干活真利落。”徐灵心惊讶地看着他送走搬家公司的工人,在久未归来的自宅中到处摸了摸,每块瓷都光洁无尘,新挂上的毛巾还带着阳光的气味,秦沛霖显然提前准备过。
“笑话,我可是在非洲徒手挖过水井盖过猪圈的。”秦沛霖lū 起袖子炫耀肌r_ou_,徐灵心却看不见,他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端起徐灵心沏的茶一饮而尽。
家务比预想的简单,徐灵心便有了空闲打理打理生意。托赖老友亲故相助,他这几个月还算过得去。书桌上摆着秘书送来的慰问花束和新手机,徐灵心摸了摸,翻盖机,按键式,放在掌心如同一颗颗冰凉的鹅卵石。
他打电话和秘书沟通昆明花市今年的拍卖情形,另请秘书把电话号码也换掉:“对,不止私人号码,家里的也换……麻烦你各处通知一声,辛苦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