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慕寂年用尽毕生去爱他,怎么可能拒绝他,可是他……他……
慕寂年抬起一只手,手中攥着那年他从他这里毫不犹豫的拿走的那块碧血玉,他说:“你想要碧血玉救明公子x_ing命,我又怎么会不给呢。”他抬着手,楚潇迟迟没有去接,就听他缓缓道,“只是楚潇,你从我这里拿走了那么多东西,我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你,这一回,作为交换,你能不能也给我一样的东西?”
楚潇迟疑了,不是他不能答应他,只是他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慕寂年,许久没有说出话来,慕寂年看着他,他们一个颔着首,一个仰着面,一个满目心疼,一个满眼期待。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楚潇的回应,慕寂年自嘲轻笑一声,拉起他的手,将碧血玉放在他的手心,轻语道:“你救了我的x_ing命,这条命本就是你的,你若想收回便也收回了吧,我还奢求什么呢?”
他缓缓折身,回转身的刹那,被楚潇一把拉住,“寂年,我、我答应你,不管……不管什么要求都答应你!”他攥紧手中的碧血玉,还带着慕寂年身上的温度,他道:“我会让鬼医保你周全,我……等如月无事,我会将碧血玉完璧归赵。”
清涟看着这一幕,迟迟没有开口,就像当初的一次又一次,慕寂年要为楚潇意味的付出,他阻止不了,现在他甚至不打算阻止,只是这一次,慕寂年他居然学会了向楚潇索取,也好,这样才是“疏狂一醉”的主子,爱的痴狂。
被楚潇拉住,慕寂年缓缓地回过身,眼中滑出了泪,顺着脸颊滑落下,落在雪纱白舞衣上,“真……的……”
他一直在他面前放低自己,直到低的在尘埃中都寻不见自己,楚潇答应的,不过是最轻易的事,他却高兴的忘了我,楚潇点点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寂年在自己面前已经卑微这一点小小的请求被答应都会落泪,他想替他拭掉泪,却害怕那眼泪中承载的东西,自己承受不住。
“不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楚潇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卑鄙过,明知道慕寂年的要求,将会是最简单的,却还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大话来,显得自己的有多高明吗?
慕寂年哽咽了,几乎是一字一顿着道:“带……我离开……‘疏狂一醉”,我……我想看看中原,我想……走过你走过的所有地方……好吗?”
好吗?他带着乞求的吐出这个词,让楚潇的心为之一颤,他想起了在回川时同他说的话
——你就不能不作践自己?
——不是我作践,寂年本就是贱命。
他重重的吐出一个字:“好!”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慕寂年走了,这一次是离开了“疏狂一醉”,清涟站在前楼的阁楼临阳窗边,看着慕寂年和楚潇一起离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落了泪,慕寂年这一走,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楚潇就是慕寂年的碧血玉,没有了楚潇,生与死对他而言,都是虚妄。
两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好久好久,他站在窗边迟迟没有离开,直到身后传来的容矜的声音,“你舍不得他?”
他听到了,轻轻地摇摇头,没有回答,舍不得吗?他只是替慕寂年不值罢了,他的目光落在院中的落花桃树上,那时从回川移栽过来的,这里的“疏狂一醉”中的一切都和回川的一模一样,所以慕寂年最后的结果,也没有改变。
慕寂年不值,同样不值的还有那个将桃树移栽到回川的滨海岛主,他们都是可怜人,都爱得太辛苦,其实当楚潇再次出现在“疏狂一醉”中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错了,或许那时候,让慕寂年在痛苦中死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身后的人将他揽入怀中,“别看了,人已经走了。”
是啊,人已经走了,他还守在这个“疏狂一醉”有什么意义?看着旁人爱得这样苦,他忽然不想让自己也过得这样苦,他回过身,轻轻将容矜推远一点,仰首看着他的双眼,轻声道:“楚潇带寂年走了,你是不是……也是时候带我走了?”
容矜一愣,他告诉楚潇碧血玉在这里,其实是存着私心的,可是看到清涟站在窗边看着慕寂年离开的时候,他以为是自己输了,他没有想到清涟会愿意……跟他走?
他许久没有作答,实在太过震惊,清涟垂下首,轻笑一声,“看来是不愿意了……”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眼前一人一把揽入怀中,“我愿意,我愿意!清涟,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清涟,你真的愿意跟我走?真的愿意吗?”
高兴成了这样?清涟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他见到慕寂年因楚潇的应答喜极而泣,却没有想到,原来眼前的人,在自己面前,也将自己变成的最卑微的那一个,他一直替慕寂年不值,却忘了这里还有一位为他的不值的人。
他轻声的回应着他,“我拿你自己和你换了碧血玉,是时候该兑现了。”
容矜忽然一把将他横抱起,带着他走向床榻边,俯身将他轻轻放下,“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的心也是我的,不许想着其他人!”
清涟轻笑一声,“嗯。”
容矜俯身吻上他的唇,这一吻他是心甘情愿,这一吻仿佛将过去的经年岁月全都换回,他恨不得时光停滞,再也不要分开,一吻结束,容矜欺身将他压在身下,抬起他的下颔,他急促地喘息着,两颊染上了红云,一直红到了耳根,容矜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他:“这‘疏狂一醉’你也不要了?”
他摇摇头,揽住身上人,“什么都不要,我身心属你所有。”
既然守不住想守的人,那就守住这该守的人,临阳窗被内力猛地关上,窗外盘旋着的鸟儿被惊得飞散,“疏狂一醉”还伫立王都之中,只是再也不会出现在清涟的一生中,再也不会出现在慕寂年的一生中……
楚潇带着慕寂年一路直接回了兆肃竹屋,看到慕寂年的时候,月赎命愣了片刻,楚潇便慌忙道现将慕寂年安顿下来,他知道,楚潇有话要说,引着慕寂年去了收拾好的厢房中,才将楚潇带到自己的厢房中。
“他……是谁?”从见面开始,慕寂年除了浅笑颔首,没有开过口,月赎命不敢判断他到底是不是慕寂年,或许换句话说,他反而有些害怕这个人真的是慕寂年。
楚潇吐出三个字,“慕寂年。”
真的是慕寂年吗?月赎命追问,“他怎么会?明明……”
容矜告诉了楚潇,是清涟去找了他,求他救慕寂年,慕寂年死而不僵,只因为他未曾气绝,容矜求鬼医相助,用了稀世珍宝,换得慕寂年一名,楚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稀世珍宝才能换得鬼医出手,但是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慕寂年。
楚潇拿出碧血玉递到月赎命面前,“这是碧血玉,当年安平城失落的至宝,我要带寂年去找鬼医,碧血玉是寂年保命的东西,我要救如月,也要保全寂年。”
月赎命将碧血玉接在手中,“什么时候?”
楚潇沉默片刻,“我去看看如月,明日……带寂年离开这里。”
他言罢起身推门走出去,月赎命看着手中的碧血玉,轻叹一声,比起爹爹,璟儿是幸运的,只是他的这种幸运中,更多的是不幸,楚潇是个长情的人,可惜却是个无法专情的人,他的心中,有明如月,却不止有他而已。
楚潇走近明如月的厢房,他坐在床边,就像是个布偶,不哭也不笑,甚至楚潇走进去,他都没有转动一下目光,楚潇看着他的样子,在他身边坐下,轻唤他,“如月。”
身边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怎么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样?
……楚潇对他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同时扯下一块兔r_ou_递给他,“外面到处都是雪,所以,只好到屋里来生火了。”明如月闻着兔r_ou_散发出来的香味,一阵反胃,折身扶着桌角一阵干呕。楚潇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如月……大夫,你不至于吧,这兔r_ou_有这么恶心吗?”
他收回手,把兔r_ou_送进自己嘴里,确实挺香的,明如月摆摆手,“我……没事,楚少侠,你把拿出去吧,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干呕,明如月只觉得头疼,楚潇放下手中的兔子,走到他身边去,“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闻到楚潇身上兔r_ou_的香味又是一阵干呕,楚潇边帮他拍着后背顺气边调侃,“中原女子有喜的时候,也没见有你这么大反应!”
……“我不能喝酒,楚少侠——”楚潇一怔,明如月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盯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张了张口正想问,就听他道:“我……”明如月下定决心,楚潇等着他说完,灌一口酒准备给自己压惊,“我怀了你的孩子。”
“噗——”楚潇一口把酒尽数喷在明如月的青衫上,震彻地看着明如月好久,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如月大夫,不想喝酒不喝就是了,这个玩笑真是吓到我了,哈哈哈……”
……他向前逼近一步,“楚潇,你好好问问自己,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墨缘的替代品吗?呵呵……我真好奇,墨缘到底是谁?能让你这么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