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张氏手上抚弄着胡尚的胸口,嘴里说服着他把儿子嫁出去。
“攀上这门亲戚,您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数不清的荣华富贵,老爷您可要想清楚啊。” 胡张氏继续拐惑着胡尚。
胡彦本是大房胡郭氏嫡生的儿子。她又为胡家生下一儿一女,胡彦的存在就是挡了她儿子的路,她为娘的还不是向着自己血亲骨r_ou_。
胡尚本就是个视金钱如命的土财主,被胡张氏这一说,愈发觉得这桩婚事值的大发。
他那纨绔儿子只用二百五十两就换来这么多,更何况前两日送来的那几箱子金银财宝,就足以让他动心。回握着胸口前的柔夷吹了残蜡。
翌日,热热闹闹的锣声炮响遍布胡家塘,镇上的老少站在胡宅外面凑热闹。
胡宅里二更天就开始收拾。男子下嫁于男子本就是耻辱一桩,只因胡彦嫁的是乾州王府,这样的荒唐事才被热闹的昭告于众人。
胡彦已经折腾了两天两夜,没了冲撞x_ing子,垂着头任由房里的婢女婆子给他束发穿衣。
胡彦的亲娘在寒冰腊月的日子里产下他便离世而去,他那好色老爹守了一年空房便从不知道哪个荒野村郊,带回来个泼辣不讲理的美村妇,两年的时间便诞下一儿一女。
胡彦从小就被他老爹扔给n_ai娘喂养,除了挂着胡家大少爷的名堂,实则什么也没有。
胡大少爷知道自己在这个府里是个累赘,也就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反正没有哪个好人真心待他,游戏着人间直到正月刚刚弱冠,家里人居然就要狠心把他当洗脚水一般泼出去。
来接亲的队伍只有抬轿子的八个轿夫,六个抬嫁妆的家丁,两个服侍来的婢女,管家丁文带头。
要和胡彦结亲的新郎都没有出现,不知是看不起胡员外一家还是怎的。
胡彦就这样着着锦绣禾服,云罗朱裳被喜婆架进了花轿,头上还顶着龙凤呈祥的流苏红盖头。
他那老爹二娘连过来说句体己的话都没说,真真叫他寒了心。
连胡员外叫来的唢呐班都没有跟着接亲的队伍,一行人比送葬还凄凉一般上了路。
轿子走到胡家塘的堂口,胡彦忽听得轿外有人喊他。
“阿彦!阿彦!” 胡彦激动的掀开红盖头撩开轿帘往外看,清水河上,阿鼠撑着一支木船正在大喊着他的名字。
胡彦也朝那里大喊,泪水在眼窝打转。 “阿鼠!阿鼠!” 想不到他胡家大少爷,在这胡家塘混了二十年,最终也只他阿鼠一个朋友心里记着他。
眼眶s-hi润,泪珠断了线一般砸在朱色嫁衣上,浸s-hi一片火红,像流了血一般。
“哎呦,大少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走在轿外的喜婆看着胡彦掀了红盖头,连忙遮好轿帘,不准他往外看。
阿鼠的喊声停了,花轿稳稳的往前走,胡彦靠在着二方“牢笼里”想着生下他便撒手人寰的亲娘。
乾州是整个凉边的大都会,送嫁接亲的一行人先行水路离开胡家塘,又行土路赶到玉吉县,再乘船走到乾州城,已是两日后的光景。
偌大的定王府张灯结彩,王府里的一众丁眷候在门口。
定王穿着喜服负手站在众人身前,敛了黑眸看着被喜婆扶下轿子的胡彦。
“王爷在上,请王爷牵着新娘子跨过火盆。” 那喜婆的头都要垂到地上,压根不敢直视这个身形高大,气息逼人的关南乾州定王。
立定在正门前的高大男子,向后拂袖,忽地,抗抱起盖着流苏盖头的胡彦往门槛里面跨。
吓得喜婆和众家眷低呼一声,却又没人敢上前开口阻止。
惊讶于这饱蓄力量的双臂,胡彦也不由的低叫一声。幸好隔着红盖头,不然非得闹个大红脸不成。
“娘子怕什么,本王不过是抱着你进王府家门而已。” 抱着胡彦的定王凑在红盖头的一边,温热的嘴唇隔着红绸贴住了他的耳朵。
声音厚重逼人,震得胡彦胸膛一颤,令他心生畏惧,只担心自己日后在这王府里,一个不小心惹到他这个夫君,落个不得好死。
定王抱着胡彦从门口一直走到十丈远的大堂,步伐轻松,大步流星,气息未乱一分。一直抱定在堂内武仪大将军的排位和旁边坐着的武仪夫人面前。
丁管家站在大将军的排位前吆喝着拜天地,蒙着盖头的胡彦被腰间的一条铁臂带着里外转身,又跟着那手臂弯下身子。天地拜完,便被喜婆和婢女带离了大堂。
酒过三巡,一群要闹洞房的甲胄富商簇拥着定王来到喜房前。
满身酒气的王家二公子在人群里吆喝了一嗓子,“也不知道,王爷的这位男妻在床上,叫唤的能不能博王爷欢喜呀!”众人听完,附和着大笑起来。
“若王二公子实在好奇,你可以加入到本王的洞房中,本王保你尽兴。”
听着像是玩笑,定王的眉眼舒展,语气却十分不善,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那王二公子察觉了自己的失态,酒醒了大半连忙道歉赔罪,定王抬手摩挲着手上的墨玉扳指,喜怒不形于色。
待到众人战战兢兢地立定在他面前,垂着剑眉星目的男人才抬起眼皮。
“各位,请回吧,本王要与我的夫人共饮合欢了。”
定王扬了扬朱色喜服,那上面绣着细密的暗纹,广袖的袖口和长衫边缘绣有金丝祥云。修长夹衣在身,玄朱两色醒目相应,衬的这个男人三分妖艳七分内敛,十分地高大英俊。
说罢,转身抬手推开喜房的外门,又“嘭”地关上,不待身后的这群浪荡子弟回应。
一群醉鬼迫不及待的被家丁带回了前院。
房门突然打开,胡彦攥紧了手里的喜服,直到红盖头下出现一双玄色缎面官靴。忽地,头上的红盖头被粗鲁的掀下。
“哭什么?” 定王居高而下的看着满脸泪花的胡彦,上挑的细长眼尾被他一挑眉显得更加风流。
这张小脸儿的确可以称得上倾国倾城。前几日在堵坊看到的是素面,今日应是被家里的仆人上了妆容,反而有失他的容颜。
玲珑剔透的双眼溢着泪,还这般无辜的看着他,真是我见犹怜。
胡彦被放进这间房里就开始哭,一直哭到现在,看着自己身前的男人,身形高大,脸庞是他自己没有的刚毅,一双桃花眼看的他不敢直视。
不愧是王爷,无形中凛冽着贵族的气质,让他又一次暗自生畏。
眼角上挑的看着还在哭的美人儿,“嫁给本王,你很委屈?”
负手走到楠木八宝桌前,坐在绣墩上喝下已经倒好的合欢酒,一杯闷下不过瘾,索x_ing拿起桌子上的银酒壶张开嘴豪饮。
这边胡彦停止了抽泣,小心翼翼地看着喝酒的定王,有棱有角的侧脸,刀削地两片的薄唇,举着酒壶显得他十分风流潇洒。根本不同于他在醉春楼喝花酒的纨绔,竟然让他看定了眼。
“呵” 放下酒壶的定王轻笑一声,站起来走到床边。
“时辰到了,夫人是不是该照顾本王歇息了。”
“……”
“我…我,我是个男子。” 胡彦委屈的揪着自己的袖子,又开始掉泪。
两人一高一低,定王没有开口说话,桌上的喜烛灯火摇曳,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声音充斥在这间宽大的内室。
久站了一会儿的定王含笑自己宽了衣,绕过胡彦躺进铺着大红喜被的八角床里,把还穿着喜服,顶着凤冠的胡彦晾在床边。
“宽衣睡觉。” 被窝里的王爷发出了命令。
胡彦战战兢兢的换乱脱了身上的喜服,又取下凤冠,合着亵衣躺在靠外的床边,和定王之间闪出的间隙大约可以再躺下三个他。
床里的男人大手一伸,把美人儿搂在了怀里,对着他的耳朵轻咬起来。胡彦像只被捕的兔子,颤抖在他的怀里任由宰割。
“夫人,日子长着呐。” 定王含着胡彦的耳朵说完这句话,便老老实实的抱着美人儿睡了觉。怀里的美人儿一丝睡意都没有。
本少爷就这样被卖了,难道我胡彦只值二百五十两?本少爷委屈……
☆、只要不做那档子事,他也就认了
胆战心惊的洞房夜,胡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申时,八角大床的里面早已没了人。
他刚坐起身子,便有几个穿纱带佩的婢女逐一进来,端着脸盆、香皂、帕子。
扭了扭脖子,满身酸痛,昨天他很晚才睡下,确定里面的那位除了搂着他什么也没做,才昏昏沉沉的合了眼。
为首的大侍女走到胡彦的床前欠了欠身子,垂头作揖,“奴婢春香,是管家配给王妃的丫头,请王妃洗漱。”
胡家不比王府,但大体的礼节布置倒是差不多少,胡彦掀了被子下床,走到洗漱台前洗漱。
随即有小丫鬟递给他帕子和漱口水。洗漱完毕,春香已经从房内的香樟木古雕大衣柜内找出一套衣裳。
胡彦合着雪白的亵衣套上无袖的青色套衫,外穿水蓝夹衣,腰间被环上淡色束腰带。
越发显得他清瘦无比,像一根刚刚抽芽的细嫩青竹,外套白灰色纱布长衫衣,被春香引着去膳堂用膳。
宽敞明亮的膳堂铺着波斯异域钩织的十色花地毯,武仪夫人已经和定王坐在绣墩上用膳,胡彦两手抠着衣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正座上姿态端庄的中年妇人先开了口,“到了王府不必多礼,儿媳妇,坐在王爷你夫君旁边吧。” 声音洪亮,透着干脆,胡彦猜测她应该是这个王爷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