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再走嘛,怎麽,你有急事?”龙通生觉得自己老了,养女不爱养子不亲的,连郭倾云每次返港都过门而不入,真是伤自尊。
“我跟洪叔叔有约,现在过海还得回来赶晚上飞机,叔叔您别吃醋,下月您不是来上海?您想去哪儿转转,我陪您!”郭倾云看看表,时间真不早了,“叔叔,我请您查的事怎麽样了?有消息没?”
“哟!你用得到我了就不赶时间,用不到我就跟你洪叔叔有约!臭小子!”龙通生笑骂,给了郭倾云份东西,郭倾云立在门口从头看到尾,这是银行出具的信用卡交易记录,卡的持有人是杨慧敏。
交易记录显示,从三月到现在,杨慧敏的信用卡先後在丽江、阳朔、南京、西安、和北京使用过,交易方有旅行社、有酒店、还有旅游商店,还有在北京昌平有次刷卡取现失败,大概是郊区设备陈旧,cao作没成功,最後一次交易,是两天前,她在北京秀水街刷卡买了只皮夹子。
“你这回真错怪绯红了,你还在香港那会儿我就收了些她的权限,她不会做那事的,就是真想做,也做不成的。”龙通生拍拍郭倾云肩。
“那个老外也有意思,人找不到找你做什麽?以为我们黑社会吃饱了饭没事做还管‘卖醋’?真受不了这麽丰富的想象力!”龙通生背着手进铁门里了。
“叔叔,绯红回来您──”
“自己的女人自己哄!你不是伤好了吗?哄不来就做嘛!肚子里弄个仔不连吃醋的毛病都能治好?”龙通生大笑,小夥子面皮薄,一句话挣红了脸。
从龙家出来,郭倾云心里头放松些,坐车上过海去洪家,一边给Ken和Anthony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杨慧敏还在北京,她或许是还在散心,或者是在山区什麽的,北京地大,往北往西往东不是长城就是牧场,没有信号电话打不通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需要的话,等他回上海联络一位在北京的表哥帮忙找人。
“多谢你。”Anthony道谢。
“唔该晒。”他挂了电话,两人还是熟人间地说话,可其实已经疏离了,早在Anthony上次打电话给他,或是今天两人在IKEA见面。
“倾云,进里面来!里面坐!”洪朝丰迎出来,郭倾云赶紧收起电话,从车後厢捧出带来的礼物,随洪朝丰进了洪家。
“我不好酒不好烟,你什麽都不用买,来了只管找我就行!”洪朝丰是实在人,看看那些个礼物袋,都是机场精品店里买的,烟贵酒贵巧克力贵,小夥子客气什麽!
“好了,这里是我的工作室,你有事尽管说。”洪朝丰把门关上,房里书籍骨胳标本堆得有半人高,他身材不高,坐在其中便隐了大半个身子,过了会儿,他发现郭倾云静下来,静下来,便看得出他心里有事,小夥子眉眼俊秀如常,可双眉之间拧起如川,双手也无意识地交叉捏紧,“啪”地骨节被捏得一声响,郭倾云“呵”地抬头,“洪叔叔,我觉得我好象得了……Erotic Addict。”
Erotic Addict……洪朝丰按着半截子人骨标本,半天反应出四个中文字──x_ing瘾僻症。
x_ing瘾僻症又叫x_ing高潮症,全称是,x_ing爱上瘾症。
郭倾云怀疑自己得了Erotic Addict,是在发现妹妹睡梦中夹腿之後。
他突然意识到女孩子蹭磨下y-in,是动了情的反应,那麽他不在家的那时间里,龙海舟是不是进来了?玩弄了自己的妹妹!
他不得不这麽想,如果那支可能是迷魂水的香水瓶是龙海舟的话!只是事後因为龙绯红回来了,他隔了一个多小时再进妹妹房里,发现她是睡得深,而不是被迷昏过去,而事发时,他竟没想到立即查看别墅内外有没有外人进来,他竟,对床上的人起了欲望、那是他妹妹、那是乱*啊!
“我c-h-a一句,心理学上以人们对x_ing瘾行为的接受程度分成三个级别,第一级如手 y- ín ,第二级如窥y-in露y-in,第三级的行为,就譬如强j-ian、乱*,才是犯罪或有!伦常。”
“我知道──”
“你知道Erotic Addict的三个行为级别,那你知不知道Erotic Addict的定义,就是嗜x_ing交成瘾?”
“倾云,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你现在每天z_u_o爱几次?一天一次,还是一天两次?”
“你坦白告诉我你有没有这种情况,一旦x_ing瘾发作,不管手上做任何什麽工作你都马上放下,就想找女x_ing伴侣发泄欲望,有没有?”
“我──”
“我──”
洪朝丰的问题,郭倾云几次张口,答不上来一个字。
他受伤五个多月,先前是力不从心,现在公司事忙,又因为妹妹,自己自责困惑,几乎是禁欲至今,哪里谈得上嗜x_ing成瘾?
“我看,你也许是因为妹妹的病,心事放不下,也没得人讲讲,胡思乱想多了。”
洪朝丰叹了口气,他行医那麽多年,讲事实讲依据,从来没跟病人说过这麽模棱两可这麽唯心主义的话,今天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坐在对面,他可能会指点去看心理医生,可这孩子是自己早逝好友的儿子,早当家cao心多,真的不容易,他才这麽问了两句,孩子脸都烧红,真要是去x_ing瘾僻诊所求诊,没问题恐怕也诊出点心里暗示,当然,这话又唯心了,他是西医内科,在心理学方面远不及专科权威。
“你要是还有疑问,不妨在香港多待上一天,我有个学生是心理学博士,我明天陪你去找他聊聊,你放心,他是博士导师,并不行医,我们去学校,不是去诊所。”洪朝丰斟酌地建议郭倾云。
“不了!我没疑问!洪叔叔我大概明白了!我回去想想!”郭倾云真的是如坐针毡一样,他这趟来是心理建设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因为洪朝丰是父亲辈的叔叔,而且妹妹的病他也只和洪朝丰提过,换了任何一个其他的人,他怎麽可能和盘托出?
洪朝丰又暗自叹口气,这孩子实在是面薄,也难怪他会胡思乱想,心思细腻的人必定就思虑多冥想多,只愿这孩子是真明白了,也真把心放宽些。
“倾云,和你女朋友处得还好吧?”洪朝丰送郭倾云到门外。
“好的,我回香港办喜礼时再来请您。”郭倾云也从面红耳赤中恢复过来了。
“噢,快办喜礼啦!好!好!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郭家有後,你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洪朝丰挺高兴,他有个女儿嫁去台湾,如今一对龙凤双胞胎外孙和外孙女都十岁了,父家和婆家相处得都很好。
“嗯,嗯。”郭倾云应着坐车离开洪家,开车的司机在龙家二十年,看着他长大,也笑着应和说,“老爷早就想抱大少您和大小姐的孩子了!男仔女仔都金贵!龙家郭家都有後了!老爷不定乐得疯了!”
龙家郭家都有後了……郭倾云听了也笑,的确,爸爸妈妈地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象说好似的,龙绯红在Doctor Leung的诊所里,也正说的是生孩子的事。
她陪陈宝珍来产检,自己也约了Doctor Leung看诊。算起来她已经不间断来了四五个月,从郭倾云回香港养伤起。
有些事她不好启齿,先前两人都没用什麽措施,在一起一直都没中奖,後来有次她提起,“我们要个孩子吧”郭倾云想了想说,“等清河考上大学再说好吗?”自那以後,卧室床头柜里就备了避孕套,不用说,是郭倾云买的,他不想要孩子,她知道,因为他的清河比他们的孩子更重要。
去年回来香港後,她经朋友介绍来了Doctor Leung诊所,Doctor Leung和日方科研所有项专利,就是能把中药药材碾磨成粉,然後一冲即成一杯药饮。虽然喝中药药饮比喝中药汤剂能接受多了,但依旧是苦,气味也难闻,每次她都要把手机里郭倾云的照片摆在面前,才能一口气把药饮喝下。
喝了四五个月中药,差不多时间来看诊的有好几个都大腹便便,Doctor Leung收红包收到手软,见她来,总安抚她不要灰心,可有的事不是看病能看好的,譬如怀孕,如果男人不跟你做,会有孩子吗?
郭倾云养伤时他们没做过,回来上海,他早晚接送他妹妹上学下课训练,晚上还看她作业本,帮她改试卷,睡下了都还不放心,一趟两趟去妹妹房里给她盖被子,妹妹、妹妹,他脑子里都是妹妹,当司机当保姆还当家庭教师,她有时真想从床上跳起来跟他吵一通,可是她发现枕边的男人睡梦里眉头都还皱着,有时在平台上一个人看黄埔江,心事重重。
“龙绯红小姐?在那儿!我带您去!”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龙绯红收敛心思,转头,只见护士小姐领着名手捧玫瑰花束的男人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