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良微皱了眉。古吉则领了一行人平安返回酒楼。古进却是两眼放光,他已瞧出了端倪,且知屠阿陌恐也是有了一二猜疑。
“此子如此聪慧,天可知晓?”
方菇笑道。
“头次如此见皇亲贵冑,尚言糟透了。孰不知到是借此事攀上了一二。”
“妇人之见。”
古进小斥了句,方菇却是没生气,她现在只当这个古吉是幺儿在世,心头可美啊。秦可云看得通透,老爷所言,她并不上心,倒是主母一字“攀”,教人忧心。
巧儿见一家人平安归来,脸上终有了笑花儿。用了午饭,除青秋带古岩学酒楼经营外,六人返回了古院。
马车前,听古吉细说了“晕”倒之事,古良大笑了出来。难怪顺亲王频频拭汗呢,他尚以为是大氅太暖之故。
“可也花了十两银呢。”
古良听得这怒嗔之言,莫名忆起了雪枝花隙间,手拱《不败军志》之影,全身一阵暖烘。三月后便有一月军事cao练,他所研之册已得开悟之明,往后便可与古吉对局一二了。
回得古院,又一月,古吉下发了这月所策事项及建物图,并仓止,波邢分送至长古院,大古院。
二月,尔缶又卖了五干战奴,为了银子,朝牙贩奴衙已肆无忌惮,海船第二站,经七日转向横渡,便送到了尚明海口坳子码头。添上高育到大古院前,大古院便已又收了二干战奴,此时古院古吉所拥战奴为一万二干二百四十人整,新战奴亦全在开荒垦地,抬石建窑,建院,熟悉各项事宜,包括学尚明语,厨艺,釆买,输送,作坊内制作等。旧战奴则全整装待发。
花菲漫山,古吉正与古良带了二十彪奴前往大禹山林,探查地形,以便策cao练细项,得影卫报之,墨华对古吉已无先前忌恨之态,而是着人偷cao练之技交于心腹亲军,选特技cao练!
古吉早发现端倪,却未转移密册,可见其心如明镜,昭昭天地亦可见证。一年收两回抄本密册,各军先惊后实施,cao练着,cao练着,便都有些翘首以待了。
三月礼闱,古院仅两人参试,张芝选与巩凡。
四月,四千战奴以发送耕牛及各坊所需物名义,从长古院,大古院出发,分奔各坊,又多路统回古院。李鸿、高育两人仍留驻长古,大古院。张、巩两举子高中进士,入翰林院,迎松院亦方正式驻客。
第29章 第 29 章
五月中旬,曹营三县夏洪爆发,百年难遇。承河水高涨五十米,江凌,江开三县数十平畦村全于一夜之间被淹没,冲毀。死伤及失踪人口无数,凌晨收到急报时,墨华正在延禧宫大战新妃曹云慕。
寅时,各朝臣已受急召入宫,商议对策。因是春末,赈灾物资尚有调余。很快三县之灾得以平渡,但数干难民却多无去处,见底稀粥望不见头,沦为奴,乞者占了十有八、九,剩余一二亦颇无望。
连连暴雨足有数日,昼河回落,夜水又涨,户、吏、工部亦收到贪灾之物告发密文,朝廷震怒,派铁头堡协助大理寺调查,三县七品以下官衙人员被捕无数,江陵,江开几尽包揽,曹营县衙反躲过一劫。
夏雨之后,又连着三月曝晴,并覆了尚明国少半疆域,大旱河溪可走孩童,暑旱齐现,路上不乏有晕倒之人。
竹筒饮水杯分三等,五两精致雕花杯,二两粗刻细叶杯,十文竹筒杯,全带盖,亦皆可挎提悬,四方畅销。各地冰暑坊夜以继日,不敢断供,并三月特价低售。长,大,三古院行路客遇晕倒之人,亦手法得当相救。
皇宫得古院赠冰近万桶。墨华日日坐御案前批处早灾事宜,工部已派御匠前往各旱地添行高转筒车开渠引一事,虽是井然有序,却无一不愁秋收。
旱而少风,谷物授粉不及,多稗谷。远水山区,田地秃黄,春之所种,几乎颗粒无收,各村、县民无有不紧吃存粮。
大灾已始。
盟盛战奴这月已发卖上万,大古院全部接受。朝牙灭盟盛已入尾声,尚明危矣,朝廷人心渐浮。
古吉亦在收集涝旱灾情,并作细划,《防旱涝病役》册子让伍木圭,秦化等数名童生做了抄本,并前往勤书商号找何冬阳自费出版数十万册,挂名御医署,并由古院行路客沿官道发往各村里正,县衙,寄语广抄广传广阅广施行,并实名登记在册。
八月中旬,近百县税粮无一,山区百姓已入深山吃Cao根树皮。三大古院丝毫不曾受影响,大古院临海捕渔,七干亩山田地已接上大滇河,河水已于三月中旬源源润侵已垦种田地,二十新落座护院已容万名战奴。
长古院八千亩山田地之东坎下即姆河,尚明国最长河,并已容五干难民,其中大部分读书人已发送往古院。
古吉已向颜宏买了整片大禹山区。朝廷急需赈灾银,连着数月国库已空,而古吉虽于应急品上低价卖出各物,但盈利却是暴添,纳税及买山使国库又有近五百万两现银。
帝君墨华忍无可忍,急召古吉进宫。朝堂之上,初见之下,群臣哑然,墨华也是呆然。古吉叩拜时,典合便清了嗓子。顺亲王墨邪,大明王墨奕,大琅王墨纯更是目不转睛。良久,寻思三番后,墨邪笑道。
“陛下,此古吉原是一女子。”
“墨邪,放肆了。”
大明王墨奕斥了句。
“禀陛下,古吉非女子,亦非双x_ing儿,实属男儿身。”
墨邪顿笑不出,他瞧了人半晌,不再作声,他尚记得架南县古忠村那险毁他亲王之誉者普通脸,亦知传言是真,而非刻意因功德美化。在效劳朝廷之际,以原貌示君,不留欺君之柄,即便是今上有它心,亦不敢觊觎。
“古吉于野,救尚明于水火。朕心慰之,故召来朝堂之上,问汝可有所愿,此际朕必应之,朝上亦无人敢拒。”
古吉盯着地面转圆了眼。
“无暇细怀,若古吉得一,必向陛下讨之。古吉不知那时陛下可还愿应承。”
“百年后,朕之子孙亦然。”
“古吉谢陛下隆恩。”
“平身。你且听听灾情,可有细法应对。”
工部欧陌虎珀说及近百县已展开工事,但提及此并不能缓解灾情。户部李明强亦提及存粮不足,应召各县富户开仓救济难民。兵,礼,吏,刑部却无所言,似也不知何所能言。
这六部之建已有近两百年尚明史,而今却仍是懵懂于灾后协作,古吉颇觉怪异。
司马开泰黯然道。
“大灾后温疫即起,御医署应早作准备。”
“臣等俱已收到御医署《防旱涝病疫》册。”
六部一阁及御医暑官王从容皆愣道。
“何时之事?”
“月前,微臣驻县治灾,得了此册手抄本,此册提名为御医署,沧月县至今尚无一病例。”
“御医署此次竟拔了头筹。”
大琅王墨纯笑不达眼底,抚掌道。
“古吉可是有话欲言。”
东方目瞧了人有一阵。
“回大人话,吉不太懂朝制,但听这番言词,赈灾似于其它四部无大干系?”
“本就无大干系。”
屠云方站了出来,面向帝君道。古吉讶然。
“如此何需赈灾,任之便可。”
朝堂一片哗然,良久,古吉声音缓缓响起。
“于涝破堤而力挽狂澜,救千万百姓;于旱,筑堰储水,导民灌溉千万良田皆非工兵民协同不可为,万民饥荒,捕渔狩猎送食之非兵吏部不可为,安抚百姓免朝野之动乱,非礼吏部官员不可为,惩趁水火□□之徒而定朝堂之安非兵邢部不可为。”
四个不可为而应为之,致朝堂落针可闻。
“灾起战生。民养兵,兵养民,国本也。”
墨华已从盘龙座上走了下来,他仔细审视了古吉一番,又瞧了自家三位兄弟。
“众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此恐冒进有失。兵民相混,异端相生。”
屠云苏道。
“陛下,闻之可试,细行恐有损戊防,此时朝牙已添兵西南一线。”
百里昂道。
“陛下,礼部从未于灾时有过做为,尚不知如何为。”
毕守华道。
“古吉,你留宫作细法如何?”
“陛下,留宫恐三院生乱,古吉得回古院精推细法上还朝廷,另古吉捐约十县三月口粮于朝廷,三日后,朝廷派人于架南县衙直取。所奉各物皆有细数,赈灾吏官须签字取物,此账簿由大理寺上交朝廷。”
“回去准备吧。”
“古吉告退。”
满朝文武目送粉面含霜之人离开,尔后又面面相觑。
“典合,传朕口谕,除战奴外,古院所辖官奴皆复原籍,其子女亦可科举致仕,允古院择管流放罪民,并加以感化,五年观后效,古院古吉可上交名册,由朝廷特赦。”
“你等俸禄尚有赖于人,朕竟无颜提封赏二字。众爱卿已知尚明境况,各个回去拿出一二章程才是。退朝!”
御书房,墨华心生烦燥,扔了笔。
“夏衍,调二十影卫,守着人,不可有闪失。”
翌日一早,典合至古院宣帝君口谕。宽道上,无数人相拥而泣。
“尚明国君仁慈,南部洲百姓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