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刚停稳,安娜就一眼看到了江斯源的车,她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见到江斯源安然无恙时大大的动了口气,抱住他时就连手都有些颤抖。
“没事了。”
江斯源的手放在安娜的背上,轻轻抚安抚着,想要打消她的不安感。
安娜很快抬起了头,放开江斯源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微微侧身,看向还坐在副驾驶上的黎怀澄,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
黎怀澄笑着摇摇头,回道:“我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江斯源倒是道:“他不太好,腿上中了枪。”
此时江父也走了过来,恰好听到江斯源这句话,对身边跟着的人道:“扶着澄去休息一会吧。”
江斯源闻言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道:“我扶着他就可以了。”
然后他便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扶黎怀澄下来,黎怀澄虽然可以直接跳下车,可是看到他还紧绷的表情,将手伸了过去,被他拉着扶好,然后小心翼翼的带着他进了屋子。
江父与妻子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看向黎怀澄和江斯源互相搀扶的背影,表情稍显复杂。
因为这次受伤,本打算第二天离开的黎怀澄不得不将机票改签,改到了半个月之后。
江斯源见黎怀澄垂眼看着手机迟迟没有动作,问道:“怎么了?”
黎怀澄摇头,拨通了黎怀锦的电话。
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即便是黎怀澄已经尽可能一笔带过了,但是还是让黎怀锦十分担忧,他直接吩咐了秘书定第二天的机票飞过来,若不是黎怀澄好劝歹劝,他可能真的第二天就来了。
黎怀澄说完,让他随意编个借口告诉父母不要让他们担心,然后给高思谨打了个电话请假,高思谨听到他的解释,沉默片刻后才问他伤得是否严重,听到黎怀澄说没事后声音缓和了许多,挂电话时,对他道:“我已经定了后天的机票,你安心养伤。”
黎怀澄:……
他刚刚劝黎怀锦花费的功夫砸在了高思谨的手上。
“我舅舅说后天过来看我。”
江斯源闻言倒是并不惊讶,道:“我会请人安排舅舅的酒店。”
见到江斯源叫高思谨叫舅舅丝毫不别捏的模样,黎怀澄心情复杂,道:“如果他过来的话,我们调查的进度可能就要慢一些了。”
“没关系。”江斯源眉眼弯弯,“相信我,安东尼的审讯手段无人能及,不过两天,你想知道的东西都能知道的。”
江斯源说着话时,眼睛微微弯着,湛蓝的眸子亮晶晶的,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带着些微少年般的可爱意气,然而说出的话却与他的阳光表情截然相反——冰冷且暗藏戾气。
两天一晃而过,高思谨通知黎怀澄他已经登机还没有几个小时,江斯源这边的人已经将审讯记录发到了他的邮箱。
与此同时,江父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对他们道:“这次追杀你们的人是两拨人,两人开始并不认识,后来才在李阳、也就是追杀你们的那个亚洲人他的雇主的联系下,与那个黑人一起合作,黑人来自你的外公家那边,而亚洲人则确实是为了澄而来。”
黎怀澄闻言有些惊讶,他一直觉得那两人就是方蕊派来追杀他的,因为在他来意国之前,他派人安装在方蕊美容店里的窃听器被发现了,而且他相信方蕊很快就能联想到他,毕竟那天他从花园回来时,方蕊看他的眼神并不像是相信了他的话。
江斯源将邮件内容给黎怀澄看,知道黎怀澄看不懂意文,于是一边看一边给他解释道:“那个亚洲人说不认识他的雇主,但是知道她住在庆市,并且认识缅国的一位毒枭,就是那位毒枭给他们牵的线。”
黎怀澄点头,不需要思考就能想到认识缅国毒枭的人是谁。
那位亚洲人交待的不多,然而其中最让黎怀澄惊讶的是,他说过在接到这单任务之后,雇主本来是想要他的命,后来却说只要打残他就可以,最好是终身残疾。
江父见两人陷入沉思也不再打扰,和他们说了一声便出了房间。
江斯源垂下眼,猜测道:“既然是临时改注意,就一定是有人制止幕后人的行为,那人对幕后人的影响应该很大,杀手接单,杀人所要求的赏金反而比伤人更少,更何况临时改变主意,那些人只会再狠狠的敲一笔,所以这绝对不是划算的买卖,但是幕后人却答应了,只能说明有另一个并不希望你死的人c-h-a手,或者幕后人有了其他的想法。”
黎怀澄视线落在他看不懂的邮件上,没有说话。
江斯源余光瞥向他,继续道:“我更倾向于前者。”
黎怀澄收回视线,刚准备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显示时有些惊讶,随即眉眼沉静下来,道:“查到什么了吗?”
那边的人回答很快:“方蕊最近的社交十分正常,唯一一件值得留意的事情是,她与杨家的家主杨察嗣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前他们之间的来往并不密切,而且之前方蕊看起来与杨家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黎怀澄眉眼微沉,想到高思谨同样出自杨家的恋人以及没见过几次却对高思谨十分濡慕的杨梓北,他们都姓杨,却都与高思谨牵连甚深。
“你在想什么?”
江斯源见黎怀澄挂断电话便抿着嘴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问道。
“你觉得……”黎怀澄声音停顿半晌,道:“我舅舅是不是幕后人之一。”
江斯源一愣,之前不论他怎么说高思谨,黎怀澄都从未动摇过,今天接了一个电话却突然怀疑起来。
他问:“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黎怀澄垂下眼,用沉默回答了江斯源的问题。
江斯源又问:“若是他,你打算怎么办?”
黎怀澄却蓦地抬眸,道:“不会是他,舅舅做事十分谨慎,若事情是他做的,他绝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何况我被掉包时他不过十七岁,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动机和意图,更遑论怀欣的事情了,他很喜欢怀欣,我能够看出来。”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疼爱和真心,是无法作假伪装的,只要带有勉强的痕迹,那么总会露出破绽,黎怀澄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你认为,另一个人是谁?”
“杨家人。”黎怀澄道,“虽然不知道杨家人的目的,但他们绝对参与其中。”
江斯源闻言合上了笔记本,问黎怀澄:“是什么让你这样固执的相信他?你能告诉我理由吗?”
黎怀澄看着他的眼睛,道:“就像是如果有人说你要害我,那么我的直觉便是不相信。”
江斯源一愣,随即脸上的冷意微微消退,垂眼时透出几丝懊恼,道:“难道不是更相信我吗?”
“嗯。”黎怀澄浅浅一笑,“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会怀疑一下舅舅,但是如果别人说是你,我不会产生丝毫怀疑。”
江斯源脸上瞬间浮起笑意,他亮晶晶的眼睛看了一眼黎怀澄,突然俯身含住了他的唇瓣,唇齿厮摩间没有丝毫放松力道,像是生气又像是高兴,全用一个吻来告诉他。
黎怀澄知道他的心情,按着他的后脑勺回吻起来,纠缠着他的舌尖,安抚了他的情绪。
两人都没有发现,没有关紧的门刚刚开了一瞬,随即又立刻被轻轻带上。
安娜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
江父坐在沙发上,揽着在他旁边坐下的妻子,笑问:“怎么刚上去就下来了?”
“就算是母亲,也不能打扰正在亲热的儿子啊。”
安娜摇头,脸上带着感慨般的苦笑。
“我觉得澄挺好。”江父笑道,“他们感情好更好,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说过,日后不论Dylan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干涉他,只希望他开心平安吗?”
安娜倚在丈夫怀里,思考片刻也想通了,赞同道:“澄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孩,最重要的是,我第一次在Dylan的眼里看到他对一个人如此的关心重视,就只论这一点,他就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了。”
楼上的黎怀澄和江斯源并不知道楼下的人再说些什么,他们吻着就滚到了一团,若不是黎怀澄在最后一步及时清醒意识到这里是江斯源家,可能他们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相比较黎怀澄的松口气,江斯源倒是在看到已经关紧的房门后露出来些许笑意。
高思谨在晚饭前到了,黎怀澄和江斯源一同去接,然后三人一起吃了一个晚饭。
晚饭过后,高思谨仔细询问了一番黎怀澄的伤,然后才问他那天被追杀的具体细节。
黎怀澄一一答了,高思谨眉目凛然,告诉他已经派人去查了才自己回了酒店。
黎怀澄坐在江斯源的车上,看着高思谨走进酒店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心头涌起些许沉闷之意,高思谨这一辈子,大概都很难摆脱孤独了吧……
高思谨在意国待了两天便回去了,国内的事物实在繁忙,能够从抽出两天来探望黎怀澄并且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容易。
黎怀澄在意国一呆就是大半个月,半个月过后他的腿虽然还没有好,但是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虽然子弹穿过皮r_ou_,可毕竟没有伤及筋骨,而且年轻人底子本来就好,半个月之后他已经可以放弃拐杖缓慢步行了。
虽然江斯源的父母都希望他能够再休养一段时间再回国,但是黎怀澄还是担心坚持离开,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江斯源的父母竟然让江斯源陪他回国,让他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