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无疑是证实了武士的猜测，他连之前明启故意挑起他怒火的事都先抛到了脑后：“你该不会有肺病吧？还不快去找医师！”
说着他把视线转到了扶着明启的小男孩身上，对方现在正默默流泪，眼睛通红。
“哭什么哭！”
说完武士一手拽着鼬，一手拽着明启把对方往胳膊肘上一夹，直接往医师那儿送。边走边朝围观的人呼喝：“别看了，别挡道！”
明启狂笑着任由武士把自己和鼬拖着走，咳嗽两声后举起手朝前方大喊：“迁流，快发快发啊！”
迁流不知道从哪个拐角溜了出来，激动的应声：“这就发！”
小姑娘看到鼬一脸泪的时候立刻就懂了明启的意图，飞快入戏，也是一边哭一边像路人发传单，也不管别人收不收，只管往路人怀里塞。
月见的老板对事态发展简直一头雾水，直到迁流传单都发到他跟前了才找回声音：“小姑娘你们这是……？”
迁流抹了把泪，哭着朝老板的手里塞了个钱袋：“对不起月见老板，我们真的没想抢您生意。真的对不起，是我们的错，对不起！”
道完歉迁流抱着传单又跑远了，一路哭一路发。
本来没有围到月见店门口的人都被迁流的哭声吸引，莫名其妙就收了一手的传单。
第 46 章
第二日整个首都的武士圈都流传着一个得了肺疾的刀匠的奇闻异事。
对方非常善于打造武器，但因身体疾患所以精神不太对劲。似乎是离疯不远的样子，本来带着侄子侄女过来看亲戚顺便找个店铺挂自己之前打的装饰刀。没想到在看到都城里的武器店后，发了疯似的突然说要在这里推广自己的武器。
这样的流言配合昨日明启在月见店铺前疯疯癫癫的样子，倒没人再觉得他疯得可恨。一个将死的刀匠，同行连恨都懒得恨他。反而会因为他的即将死亡松一口气。
毕竟就连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明启的武器品质的确很好。
“仅仅一天的时间，流言就已经传成这个样子啦？”迁流趴在窗边听蜚在外面打探到的消息。
蜚点点头，把昨日被武士夹去医馆的明启的遭遇说了一下。
“鼬昨天在医馆情急之下对着武士和医师使用了幻术，硬是让他们相信了明启得了肺痨命不久矣。”
明启见鼬的幻术起了作用，打蛇上棍的拉着医师的手声泪俱下说自己只是想打造武器，抱怨火之国因为忍者横行已经不再需要刀枪武器的现状。
“重点是他说自己不要钱，只想打造一把符合他要求的人剑。”蜚说道，完了她疑惑的文迁流，“人剑是什么东西？”
迁流也是一愣，她也闹不明白人剑是什么。
“等明启回来了我们问他吧。”
几人在城里整出来一个众人皆知的闹剧，闹剧的最后竟然以一个路人武士被赠送了一振可以切断□□的太刀收尾。
到了第三天，之前去东条家推销短刀的蜚被人发现和发传单的迁流一道去医师那里取药。于是东条店铺门前发生的事又和明启搞出来的流言混在了一块，渐渐发酵起来，流言越传越离谱，已经到了不需要几人在幕后做推手就能已经有了足够影响力的地步。
这日明启正倒在屋里装病，迁流和蜚守在旁边熬药。
她们熬药也不是真的要拿给明启喝，而是因为明启说演戏要演就演全套，一个肺痨身上没有药味和病味是不可能的。第一日围观群众光顾着看热闹，人多的情况下没发现明启是的装病。可后面他们几个的舞台不可能在放到集市里，身上的气味就会被人闻到了。
“为什么舞台不可能在集市啊？”迁流一边扇着药炉子一边问，他们几个难道不是为了宣传志波的武器才演了一出闹剧吗？
鼬这时候端着水盆进来，在里头混了一小口袋j-i血，把水搅成淡粉色摆到边上。
见明启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这才勉强动气脑子思索：“是因为……送出去了一把刀吧。”
装饰刀已经全部收回，本该由鼬拿着使用的太刀则被明启送给了那个武士，作为送明启去医馆的谢礼。那位武士既然会在路上对明启的挑衅率先做出反应，说明本身就是个比较直爽的人。这种人遇事不低头，虽然本身不是个喜欢以武力解决问题的人，但绝对也不害怕出手。
“那个武士，最近一定会使用新武器。”鼬最后肯定的说道。
“那刀的确可以做到削铁如泥，他会赢得很轻易。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希望获得志波家的武器。”
明启闲适的伸个懒腰，起身到药炉边上把正在染味儿的外套披在身上，出门前揉揉鼬的头顶：“说对了。”
果然，仅仅是又过了两天，志波家的疯子刀匠在武士中就声名鹊起。
有人对他嗤之以鼻，不愿让疯子为自己锻造武器。也有人对明启充满兴趣，四处打听他的住处。只是每日几个他们几人出门时都很小心，真的是做到了让人知道他们住城里，却不知道他们具体住哪个位置。
让关于疯子刀匠的传闻更加扑朔迷离。
但这种躲避方法在权势的面前都是没用的。
真正的实权阶层要找到明启几人并没有那么难，只要在全城布下监视的人，总有一两个人能看到他们的踪迹。就这样一点点的缩小监视范围，最终确定了几人的住处。
所以到第九日，有人敲开明启借住的“亲戚”家大门时，他一点都不意外。他们已经留下了足够多的痕迹。每日会出门买东西的孩子，门前水沟里带腥味的血水，甚至渐渐充盈屋子各处的药味。到了第九日才有人找来，其实已经大大晚于明启的预计了。
所以当岚湖都敲开这家的大门时，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病恹恹的青年把门猛一拉开，冲着他翻出一个大白眼毫不客气的抱怨：“怎么现在才来人？我死了怎么办？”
“……”
早知道这个姓志波的刀匠是个疯子，没想到除了疯还狂得令人想给他一拳。
第 47 章
进屋后明启随意给对方倒了杯水，没有茶，就是冷水，刚从井里打出来都没煮过的那种。
“坐着吧，既然花了大力气找我，那我的要求你应该知道吧？”
岚湖都捧着冷水，连个座都没有就被明启硬邦邦的语气怼到想把茶杯砸出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谁知明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手指指着对方的心口，岚湖都眼看明启的手指头将要戳上来立刻后退几步。不料这样的动作让明启笑得更开心。
“你觉得自己是客？觉得是客的话我这里不欢迎你，转身可以出门，不送。”
“你！”
岚湖都忍了又忍，把茶杯重重磕在了最近的桌面上，眼前气的发黑。已经好久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缓了一阵他才让自己的表情稳在了进门时平静矜持的样子。
“今日来是想请您锻一把短剑。”
明启看着他，朝一个矮凳抬了抬下巴：“把凳子拿过来，坐下说吧。”
岚湖都闻言忍住了想要冷哼的冲动，把矮凳拿了过来，也不顾地上的脏污和自己衣服的不便，直直坐了下去。他算是看出来了，明启就是故意折腾他。联想到对方想要打造一柄“人剑”的说法，岚湖都自认为已经充分领悟到了明启的深意。
所谓的人剑，就是根据一个人，打造一柄完全适合此人的剑。
从进门开始所受的刁难，八成也是在看他的应对态度吧？
明启从柜子里掏出了一沓纸与两支笔，搬了另外一个矮凳坐在岚湖都的对面，歪头托腮，懒洋洋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心里乱猜，不管你在猜什么我都得说一句：你都猜的些什么玩意，净乱想。”
——忍住！这家伙绝对是在考验他！
岚湖都接过明启递过来的笔，因手掌握得太紧，指关节都在泛白。
“好了，我们来画画吧。”明启见岚湖都接过笔，立刻拍着手掌宣布。
“等等！你都不问我是谁，又是为谁来传令的吗？”岚湖都瞪着眼睛看明启，为对方不管不顾就拉着陌生人开始画画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明启用笔挠挠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岚湖都，里面的讥讽之意刺激得对方又忍不住捏紧了笔杆：“那你说啊。”
你又没问！岚湖都也是被明启的不按理出牌弄傻了，又是几次深呼吸才说道：“在下岚湖都，奉大名之命前来邀请志波先生锻剑。”
“哦。”
明启淡漠的说。
岚湖都正等着明启的反应，结果对方就“哦”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拒绝？
“我锻的是人剑，大名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锻个鬼。”明启见岚湖都还无法领会他充满深意的一“哦”，立刻贴心的解释起来，“大名该不会以为我随随便便就把剑锻了吧？”
岚湖都听到这里反倒松了口气，眯着眼看向明启：“这倒不用担心，大名已经把您的侄子侄女请到宫中，就等您过去了。”
末了似乎觉得这份威胁还不够有劲，又补充了几句。
“当然，您打造的短剑和太刀，此刻也在宫里好好安放。您不愿意打造武器也没关系，可以好好在宫里养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