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门外传来银雪的喊声。
回答他的是一整个茶壶。
滚!看着就心烦。
月非天脸黑到底。
门外的银雪委屈着呢。
一瞬出走这件事可不能怪他兴风作浪,他只不过当了一把催化剂,加快一下进程而已。好歹他也是听到接回了一瞬,便匆匆赶来慰问,哪知……
挨一茶壶。
呜……小月太不讲情面了。
月非天哪理他的美国时间,半眯着眼,把指节扳得咯咯直响,心中只在琢磨着一瞬究竟去了哪里。
不管怎样,这么多的侍卫随从的王府里,总不能傻丫头就能无声无息离了王府,她又不会武功,那个看着就烦的西门乐也没跟回来。
如果在王府里,怎么又不见人呢?
只有一个可能x_ing,就是傻丫头耍x_ing子,故意藏起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耍x_ing子?
自己不是都耐住x_ing子一一跟她告诉她了吗?以前确实有点心存不良,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自己已经娶了她,自然会好好待她云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她好好的又发什么脾气,居然又跟我玩起失踪?以苍狼一干手下的盯人本事,既然说没看见人出府,那人一定还在王府之内。
月非天揉了揉额头,心里猛地动了一下。
莫非……
傻丫头以为自己还存了那份要挖她心得心思,逃了?!
她会去哪?
整个王府只有……那个地方没有翻过了。
一边想着,一边已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急急往后院走去。
y-in冷潮s-hi的入口处。
一问小楼的暗卫,果然,傻丫头进去二时辰了。
月非天顿时无端地冒出一股怒火来。
笨丫头要耍脾气,什么办法不能用,偏要挑这种寒气奇重、伤身子的地方猫着躲着藏着,是故意让自己心疼?
气人的是,自己确实心疼了。
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心吗?
一路冲了进去。
冰寒刺骨的洞里,有细细的呼吸存在。
一瞬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背挨着冰棺,一只胳膊靠着一个膝盖般高地冰墩上,枕着头,居然睡着了。
一刹那,那心似恼似怨,似喜似嗔,原本满腹的怨气,在冰冷空气里那么浅浅的均匀的呼吸间,就化成了匪夷所思的绕指柔。
下一刻,又怒火滔天。
居然敢跑来这里睡觉?!
睡觉……
不对!
月非天心猛地一沉。
“一瞬!”
粗暴的一声断喝,惊醒了某宝宝的美梦。
无数的迷茫,尽皆淡去,思绪里能感知的,仅有那掌心灼人的温暖,正悄然弥漫全身。
一瞬怔怔低头,她被月非天抱着,手被月非天双手牢牢握住,炙热的触感正疾涌而来。
她的身子靠在冰棺上太久太久,强烈的寒气几乎让整个人完全冻僵。而那如炙如焚的真气正丝丝缕缕悄然而来,所过之处,冰融雪化,所有的生机,所有的知觉重新回到她的身体。
好一会儿。
月非天才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他,忽然伸手,给了她一耳光。
“啪!”
冰洞中的回音令声音出奇的大,一瞬白皙纤细的肌肤印上五指红痕。
一瞬被打得眼冒金星,视野一阵摇晃,脑子里嗡嗡乱响,刹那间仿佛什么都被打散了,只剩下一片空白,直愣愣看着月非天。
裂开的嘴角,一抹殷红缓缓溢出。
月非天却用一种几乎痛恨的眼神瞪她:“你这疯子,你真不想活了吗?”
千年寒冰的寒气,可不是开玩笑的,若不是自己再迟到一时半会,傻丫头可就真是会一睡不醒了。
想着傻丫头差点就没了小命,月非天后怕得心胆皆寒。
猛地一把将一瞬紧紧搂在怀里,“没事,没事了,不怕!你这疯子,真想将我气死吗?如果我晚来一点,你……你……你这笨蛋要真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办?怎么办?”
月非天愤怒的斥骂声响在耳边,一瞬听来直若惊雷入耳。
她刚才想着心事,一边不知不觉中,就靠着冰棺睡过去了。
梦中,她梦见了一位银衣银发的仙人,手中牵着个红衣小丫头,在开满雪白花瓣的曼陀罗花的花海里欢笑,追闹着。不知为什么,红衣小丫头忽然伤心地哭泣……银衣仙人搂着小丫头,轻轻低头吻上了那微微颤动的红唇。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少女、仙人和花海都倏地消失不见,地上升起一团黑雾,翻翻滚滚,缠绕着她,一股极强的吸力将茫然不知所措的她拖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登时吓得她心惊胆裂、魂飞魄散!
好冷……
好黑……
好可怕!
然后——
在那片恐怖的黑暗中,她听到了月非天的声音。
在这一刻,把她从寒冷黑暗中拉出来的人是他,把她从永无休止的迷茫混乱里就回来的,也是他。
“美人月……”
“嗯?”
“抱紧点。”
“不知死活。”重重说了四字,月非天深深看她,紧紧搂着她,低头,咬住她的唇,“你真不知死活。”
清冷气息,直迫入喉内。
一瞬晕眩。
这样用力的拥抱,这样整个人紧紧相贴的亲昵,即使是在这寒冰地x_u_e之内,彼此之间的温暖,依旧让人不能忽视。
“美人月。”
她轻轻唤,然后张开手,很用力,很用力的保住了月非天,“美人月,你真没想过要我的心吗?”
一瞬的声音极轻极轻。
“……”
月非天愣住,到了嘴边的斥骂,忽然间一个字也记不得了。
一瞬抬头,凝视着被这话吓住的月非天,声音很轻很轻的重复一次:“美人月,你想过要我的心吗?”
月非天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盈盈冰洞中,他能看见的,只有一双眸子。
清澈明净,不染红尘。
依然是那样清澈的眼眸,好像完全不知人间污垢,又仿佛其实已经看尽了人间百态。红尘世情却始终不能反映进那样的清澈里。
一如初见。
月非天终究轻轻一笑:“傻瓜,你的心早就是我的了。”
早就是你的了?意思是我呆在你身边,随时让你挖心候用吗?你个混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笨宝宝一边钻牛角尖,一边越发气。
若在从前,她早对月非天指着鼻子大骂了。
可现在两人已经成亲,这人是自己一辈子依靠的人,关系以复杂起来,滋味便不同了。
怒气里带了一股伤心,心窝像被小刀慢慢剐着似的痛,虽然气得厉害,口齿却比从前糟了不止十倍,心里翻腾着一堆粗话,无奈死咬着雪白的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站在那儿,攥着两个拳头,肩膀微微发抖。
月非天什么人?
一瞅就知道丫头又犯傻气了。
执着一瞬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胸口,咬着她的耳垂,“瞎想啥呢?你的心是我的,我的心也是你的,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外加离家出走,我会担心的,知道不?”
“呃——”一瞬茫然。
“你……不是要将我的心挖去……救你、娘吗?”
月非天气结。
这小家伙有时候,似乎只有三岁小孩的智商,竟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
“笨蛋!”
挨近,唇暖暖地覆上来。
到这时候,一瞬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了。现在情感纠葛中的年轻人,总容易被想象蒙蔽头脑,凡事难免主观臆断。
看来,确实是自己误会了。
她原来羞涩地想躲开,忽然一想,原是自己误会了他,语气再说下去让自己更羞愧窘迫,还不如安安静静地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