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喜娘们鱼贯而入,轻巧整齐,手里各有捧盒之物。
先行一礼,脸上带着一种谄媚的,公式化的,像是罩上去的面具一样的笑容:“奴才们服侍主子更衣。”
站起身来,展开手臂,觉得自己象个牵线木偶,在别人的手上翻覆。
累赘的礼服。
那些袍子一层一层一件一件,样样不同,繁复工丽。
一瞬目光下垂,落在襟口那只手上。这宫女的手居然比她的还显得白皙修长,哪像是伺候人的手。
宫女也分三六九等。
这些人平时大概都是做杂事的吧。
真的……感觉怪异无比。
想起来以前看的N部宫廷戏,往往享受这样待遇的,都是些美女啦妃子啦之类。
想不到今天平凡如我也……
妆扮好的一瞬坐在华丽坐辇上,通过长长的宫道,被抬入了神殿。
庄严的神殿前有长长的高阶,地上铺着红毯,礼官,司典,两旁跪满了人。一步一步,踏上去,向上走。
袖子里的手在止不住的抖。
真的,感觉毫不真实。
自己竟然真成了一个古人,在一个如此严谨肃静的宫廷里,要嫁给古老的帝王。
明明是一出遥远的戏剧,可是自己却缘何变成了戏中人?
只想逃离这一切。
特别是在昨夜那个人的一番话后……
“……妖孽!”
一瞬双眼瞪得老大。
“你认得我?”黑影酥人骨头的慵懒声音缓缓响起,带了些惊喜。
一瞬没说话,也不知从哪里翻出面镜子,递到黑影手中。
黑影一怔,接过镜子照照。
镜子中的人墨绿色头发有着说不出的诡异,苍白脸庞无一丝血色,嘴唇却红得像涂了朱砂,跟莹白的脸形成强列对比,目光冷冽带着点邪气,笑起来姿容绝代令人销、魂。
单望一眼,尽是说不出的风情撩动,夺人神魂。
还用认得吗?
这人怎么看怎么像只妖孽。
还是千年成精的那种。
“他M的,还是那么帅!”箫妖孽摆了个造型。
“滚!”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张脸,就恨不能饱以老拳。
箫妖孽忍不住吐槽道:“你干嘛老对我说这句话?”每次一见面就叫他“滚!”好歹他也是一国国师,有尊严的好不好?
“我……认得你吗?你是谁?”
“真伤心……居然忘记了我……”箫妖孽作掩脸状。
一瞬不发一语,望着一脸假器的某只妖孽,心中总有难以言说的怪异感。虽然不记得这个人,总觉得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让自己更加厌恶的气息。
“哭完没?哭完就可以滚了!”
“……”继续哭。
“不滚我叫人了,你应该是溜进来的吧?”
一瞬觉得如果再不阻止,自己会被这人的装腔作势恶心死。
“我……叫箫夜寒,别再忘了。”
脸上轻轻一痒,一瞬定了定魂,才发觉一只皓腕在他眼前,而那如葱五指正轻划着自己的脸颊。
酥麻酥麻的,搔到了心坎里。
一掌拍开。
“听说你失了记忆?嗯?”
一瞬点头。
“你啊,怎么还是那么笨。”箫妖孽轻笑,低头缓缓贴近一瞬的脸,直至气息几乎相接、双唇几近相之刻才停了下来。
“别……别靠这么近。”一瞬吓一跳。
心中忽然对这人萌生退意,恨不能直想退退退,退到十里以外去。
“龙影天不值得信。”
“你说龙影天骗我?”一瞬一愣一愣的。
“你去打听打听玄离王是什么人,便晓得我有没骗你。那人在朝廷之上机关算尽,手段狠辣,多少人挡在他前头都被他一一除去,冷血无情的龙影天为了皇位,连新生兄弟都敢一一噬杀,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自古为了皇位,兄弟阋墙之事倒不少见。
可是——
箫妖孽眼里那一闪而过戏谑光芒,让一瞬打了个好大的激灵。
她再迟钝,天x_ing中遇险的警觉还是有。
她又抖了一下。
莫名其妙就是觉得此妖孽脸上分明写着——生人勿近,否则绝对会给连皮带骨生吞活剥,最后连个屁,连个渣也不会剩。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一个大老爷们你利索点,老子还要睡觉。”本来就不多的耐心终于全钱告急。
“龙影天骗你的。那家伙对你根本不怀好意,他趁你失忆,拐走了你,死丫头没心肝的,亏我对你这么好,特地放下一切事务寻你而来,你竟然要嫁给那个小人,我……我可是你丈夫啊!”
“哈——?”
一瞬一听,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我说我是你丈夫。”
我是你丈夫这几个字拉得长,绵绵地听得一瞬骨头一酥,差点脚软腿软地趴下去。
一口气转在喉头吐不出去,险些没憋死。
箫妖孽见状,伤势便要走来相扶,一瞬惊得连忙靠墙站好,哪敢劳驾这位大妖孽过来搀扶。
“跟我走吧!”
一瞬声音有些颤:“我干嘛得跟你走?”
“你干啥不和我走?”箫妖孽眼一挑,缓声道:“若非你失忆,让龙影天那小人有机可趁,他才没那么容易拐走你。”
一瞬头一晕。
咬牙闭眼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这情形诡谲万分啊,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回到底谁说是真谁说是假,云里雾里一片迷茫,竟然让她乱了。
龙影天……那个温润如玉的眼神,是骗自己的吗?
一瞬眯着眼打量着箫妖孽。
倒是眼前这个人……妖狐狸一只的模样,笑起来眼里尽是算计人的光芒。
两个人,一个龙影天,一个箫夜寒,她谁都不记得,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不是自己梦中出现的那个银色身影。双方的说词似乎都可信,又似乎全然不能信。
一瞬试图想在箫妖孽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可惜……破绽一丁点也看不出来。
成了精的千年狐狸都化成人形了,不是自己这种级别的人能识破的。
龙影天合该也是如此。
突然间寝殿外传来声响,而后四面八方跃进了几个黑衣人。
招呼也没打一声,黑衣人便向箫妖孽砍了过来。
一瞬一分神,忽地被人搂了个满情。
愕然抬头,竟是龙影天。
龙影天没看她,铁臂搂得死紧,瞪着与黑衣人游斗的箫妖孽。
这暮怎么看就怎么像j-ian、夫一瞬与 y- ín 、妇箫妖孽偷、情相会,好死不死让糟糠之妻龙影天撞见。
跟着两人当场被抓什么j-ian在什么床,一切拍案定论无从狡辩。
龙影天那脸色黑得……糟得不能再糟,整张脸都黑得可以拧汁了。
活像顶上给人戴了顶绿帽子,眼神y-in鸷凶狠得吓人。
“吹!给联吹死他!”
几个黑衣人听得命令,手下得越发狠了。
“呵呵……就凭你们几个想伤了本国师,笑话!”箫妖孽狂笑。
“你可以试试看。”
想在他龙影天的地盘上抢他的人,做梦!就算对方是云林国师——箫夜寒,也不可能!
龙影天左手搂紧一瞬,右手利剑随之无声无息地s_h_è 出,与那几个黑衣人天崩地裂石破天惊的招数不同,卸去所有劲力,让那把剑削铁如泥的名器掩去所有杀气。
箫妖孽闪过黑衣人的攻击,却闪不过紧接而至的利刀,措手不及下,竟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