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的黑布扯下来了,露出张纵横交错的疤脸!
脸以下,脖颈处一半焦黑的皮r_ou_,一半是鲜红的筋骨,筋连着r_ou_,皮连着骨,古怪地吊着一起,维持着头颅最原始的直立!
不错,跳海的人,不被南沙的鲨鱼吞了就够幸运的了,哪里还计较被礁石划花脸,突出的尖礁石,甚至把他的头磨掉!
她静静看了半晌,就在他以为她被吓傻了时,她突然吐出四个字──“海舟哥哥……”
他掌里一把牛耳尖刀,他原本打算一刀剜了她的心──要不到她,带不走她,干脆就剜了她的心!
尖利的刀峰割破她的棉袄,露出洁白晶莹的胸脯,一起一伏,再一刀下去,就能剜出颗小小的心,她的心,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就逃不掉了……
她胸脯上渗出细小的血珠,嘴唇更是皮破血流,鲜血和了两人的唾液,他狠狠将它嘶咬,又无限眷恋地将它舔摹,温柔地将它反刍回哺。
“清河,跟我走吧。”他密密地吻她,愈发狠起心肠,刀锷压紧了她细巧的脖子,她睁着泪眼无法发声,走吧,一起死吧!
唰──一刀!
龙海舟反手一刀,头也不回!
身後举刀偷袭他的蒙面汉子一声惨叫,从额到阖,一刀两半,当场倒地毙命──
“杀了他!”李泽衍在黑暗中发命,龙海舟!他早知道姓龙的都y-in魂不散!
龙海舟以马厩为阵地,大开杀戒。他从南沙到陇西,九死一生,早不把一条命当回事!他站定马厩门前,一手马刀,一手尖刀,长砍短戳,双腿连番扫荡踢飞每一个妄图闯进来的亡命之徒,马刀卷了,尖刀飞了,浑身上下一条条血口崩裂,血污满脸!他两脚再踢飞两个已经翻进马厩的人,转身抓起绻成一团的郭清河,放上马背,“清河──”他有千言万语,想杀她,不能!想放手,不能!
“啊──”郭清河撕心尖叫──马刀一刀挥下,血雾横飞中龙海舟左臂“啪”落地!
“啊────”
“清河!”李泽衍从人群中抢出,挥刀的人楞了一楞,就在一瞬间,龙海舟握紧卷了刃的马刀,连刀带人飞向那人,刀峰扎透,刀锷抵着那人胸膛,两个人叠在一起,撞向李泽衍!
李老手急眼快,一刀削了同夥大半片後背连着那截刀尖,另一个更狠,蹦到龙海舟背後,双刀同剁,龙海舟勉强避开一刀,那刀把已经死透的人又劈了半边,另一刀从右肩砍左腰,一刀劈得皮开r_ou_绽!
龙海舟轰然仆地,那人一脚踩他脑袋,再要补上一刀──郭清河突然扑过去抱住那人的脚──
“不要!不……不……不要……”她一张泪脸,白玉般的颈到胸都是赤裸,血和着泪,凄然蜿蜒。
“杀了他!”李泽衍断然下命。
啊……那人浑浑噩噩,舍不得似的。
“杀!”
啊……那人举刀──
李老见识不好,一脚扫膛踢向手下!蠢材!是杀了“他”,不是“她”!
同一瞬间,李泽衍也扑上来,“腾”地抓住那人的刀!
啊呀!李老收脚不住,一脚连李泽衍带手下,全踢上了!“老板──”他忙不迭去扶,李泽衍本还留有余力,一挺腰又跟李老撞在一起,三个人绊了一起,窟通全倒!
人仰马翻一阵,马厩里的马也来凑热闹,咻骝骝白马啸叫。
“滚开!”李泽衍心叫不好,只见一匹高头白马从马厩栅栏里腾空跃出!距离实在太近,众人只顾护头脸躲避,白马四蹄凌空,“鞑鞑”飞踏面前,郭倾云夹紧马肚,俯身一手抱起妹妹,一手拎起龙海舟,老黄苏醒,四脚刨地一蹬跃上马尾,“啃吃”一口,大狗咬了马屁股一口!
咻骝骝!咻骝骝!马受了刺激,前颠後顿,夹紧尾巴转首就跑!
李泽衍出手金枪,瞄准击发──“砰!”
白马识途,三十里血迹斑斑,一路可踪。
李泽衍谴了手下,洛门客栈遭遇马贼,他和兰州王局长奋力阻止,并抓获公安部通缉犯龙海舟,这些就是公安接下来的事了。
不出他所料,空中直升机徘徊领行,大路上尘烟滚滚,彭公子来得倒快,为首的直升机上硕大的“UK”字样清晰可见,另一架紧紧尾随,墨绿色的机身看不清来自何方。
“该说说怎麽谢你了。”李泽衍点上一支烟,王清伟在颠波的车厢里脸色惨白,久久不见回神。
“回头我在国资委朝南了,三个衙门随你选。要不就着点你的老本行,到北京教育部来镀镀金吧。清河还小,你们先定个婚,可有一条,那孩子是我的……”
“部长!”司机突然一脚踩了刹车。
李泽衍抿了抿唇,到口的话再没说。从後视镜里,他看见车後紧跟着有三四辆军车之多,他的车停下後那几辆车也转眼驶到,车停门开,警卫搀扶下来一名身穿厚军大衣的中年女子。
冲後视镜看了会儿,李泽衍开门下来,转身迎着那名女子和军警们走去。
“姐……”
啪!
朱敏华抬手一记掴了李泽衍右脸。
一记耳光打得李泽衍脸只偏了一偏──“姐……”李泽衍懵了阵,朱敏华晕机,一路坐车追安恕方的直升机,人极度虚弱,一掌又气又恨,掴下去,人也倒下,李泽衍连忙抱住她,拍打她脸颊,捏她人中,“姐!姐!醒醒!你醒醒!”
“那孩子呢……”朱敏华醒过来脸色蜡黄,“哇”一口吐出口胃液,“那孩子呢!孩子呢!”她挣开李泽衍,跌跌撞撞往前面跑,前面东南西三面群山环绕,向北一池缭绕雾气,空中两架直升机急降,墨绿色的直升机离地还有几十米,机上人打开舱门,一跃跳下温泉。
“清河……”龙海舟浴血浑身,倒在岸边。
天然的武山温泉方圆十五里,三山环绕,悠然安静。
“哗啦哗啦”郭清河扶着哥哥,已经走到淹到脖颈的池水中。
一条血水飘动水面,郭倾云半身浮在水中,半身由妹妹和老黄用尽全力扶住,人已没了意识。
“清河!”
“倾云!”
空中他们在叫她(他)。
郭清河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一狗,湮没於顶。
《春风再美》 大结局
许多年以後,两年、三年、还是三年半、四年後……反正,当老师家长眼里的优秀学生干部林博都从英国大学毕业了,当老师家长眼里的混世小魔王安祺大小姐也从英国陪读回来了……当失去意识没有自主行为能力的净尔苏醒了,当她复健、当安恕方带她搬到山水秀丽的西子湖畔居住、当靖云从上海WESTIN卸任、又出现在杭州WESTIN的总裁办公室……当,又一年清明时节雨纷纷,朱敏华来到南澳海边,那片吞没了她最爱的男人的芦苇丛,已经疯长到一层楼高……
话题回到林博安祺这对小鸳鸯,他俩大概是世上最好命的一对小鸳鸯了。
当年,两个高中生表兄妹的被做父母的当场抓了“j-ian”,林博拖着安祺逃跑,净尔无原则地帮他们逃,还给他们送路费。
这桩大事後来很圆满地落幕了,安恕方抓回了一对小鸳鸯,母小鸳鸯的爸妈连夜从北京赶来上海,干啥?急着和林家父母商量婚事呗!
原来,安祺是安恕方的大哥安勇乔和林慧芳收养的弃婴,哪儿弃的?好象是中朝边境吧!安参谋长那时在边境执行任务,警卫员报告说捡到个刚出生的婴儿,林慧芳刚好来探亲,说“那麽好个孩子啊!老乔我们养了吧!”林慧方有妇女病,年过四十夫妻俩没个孩子,安勇乔说好呀,就这麽着,安祺就成了安家的女儿。
安祺干嚎了半晌,说“爸爸妈妈你们怎麽都不告诉我!”
安恕方说,“我不是早说过了,你是垃圾筒里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