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孤军奋战。
不够。
那么,他们帮不了他。这够了吗?眉梢挑起,眼神凌厉。
你知道了。铁大队长的目光陡然沉下来,你会死。
如果我不去,死的人更多。军队没选择‘雪藏’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
这真不像你,许三多。铁路感叹。无声的。
早就不像了,队长走之后就不像了。直视这位略显无奈却还在不断试探的大校,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你小看我了。
原来。铁路难掩惊讶,你一直都在怀疑。你的心机……许三多。
不,我一直都在相信。
我不信。
我一直都在相信,队长他活着。一直,不是从t国回来以后。
铁路身体大震!他甚至反s_h_è xing触摸腰间的手枪,许三多一动不动。
为什么?这个兵,总是会带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与惊喜。
袁朗,也许你逼他抗拒你是你今生最大的败笔。
第一,队长不会在战斗还未结束时离开他的生死兄弟,即使在视线之外,他也会永远在暗处看着他们。如果他真的离开了,只能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队长不会轻易绝望,所以他不会轻易死。如果他死了,那也是和敌人同归于尽也要把任务完成。我们都被黑索金迷惑了。任务失败,你将不再回来。还有另一层意思;不完成任务,你就不要回来。
第三,那个狙击手,s_h_è 杀了四个人的,不是A大队的。雨林中有另一支队伍,自己人,活动在暗处。很厉害。遇到成才,开枪的是队长。他是想再见我们一面,才会把成才调来。另外,他在考验,显然,成才他们不合适。
那个假队长也是考验,如果我没猜错,也应该是自己人。防弹衣,血包。那时我太急,失了谨慎,我的错。
第四……
不要再说了!一柄枪口,铁路脸色铁青。许三多,木讷迟钝,急于认错。腼腆紧张,整话不会说。学习一点儿发散思维就开窍的呆子?还心理学……好笑!你是谁?
许三多。不顾枪口的威胁,一步步接近,成长的过快的许三多。
铁路呆住,他仿佛从未像今天这样失去一切大将风度,被个中尉牵着鼻子走。
许三多,我果然小看你了。良久,苦涩的笑爬上嘴角。枪口垂下——
大队长,我一直是个兵。
铁路颓然,不明所以。
我在局里,只是一颗棋子。可您,是下棋的人。棋子可以当局者迷,下棋的人却必须旁观者清。
您的心乱了。因为队长,和,国家利益与人x_ing的较量。
难为您了。
我,真的是下棋的人?呵。
猛然睁眼,锐利的光,许三多,这才是真实的你。
不,面对您一次又一次自损形象的试探,我不得不慎重。
这次目光转为锋利的剑,许三多迎上,接招。
是的,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试探。历尽沧桑权术玩弄于股掌间的浴血悍将,怎会如此不堪?
许三多明白,较量才刚刚开始。为了许多人,他不能够失败。
如果……我是说如果。铁路身体前倾,目光冷峻,让你在任务和你队长之间抉择。你……
不会有那种选择。许三多笑,呲着大白牙。
我是说如果。铁大队长目光更冷,听我说完许三多。如果,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任务,和,他,之间,你会选择哪个?考虑清楚再回答。
不用考虑。许三多还是笑。如果真有那种情况,两个我都要。
这不可能!铁路显然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意,压低身体,看着这个兵的眼睛,神色中有些激动又有微不可察的失望。
袁朗。你……
这不矛盾。都这样了说明这次后果可怕的难以想象。这样的任务无论如何也必须完成。无论如何。
许三多说得很慢,铁路却听出了那无声的决绝坚定。
那……
但这并不耽误我把队长安全的带回来。如果非要伤害他才能完成任务,那么这个任务,根本就不对。因为不管他‘属于’哪个势力,他永远属于祖国。
这次语速更加缓慢,却激的铁路‘霍’的一下猛然起身扳住瘦削的肩膀,眼神沉郁沧桑的不可思议,像要看进这个奇特的兵的心底。
许三多不笑了。脸绷紧,目光沉凝的让铁大队长心口莫名的一堵。
任务,为了祖国。队长,属于祖国。所以,不会有那种选择。
并且,他在‘孤军奋战’,是唯一的,至少现在,所以,不会有那种选择。好吧,这句话,许三多说给自己的心听。因为,一个士兵有时候是不必要想的太多的。
尽管这个兵已经带给他太多的震撼,铁大队长这次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的迟疑了一秒。这样的答案。
袁朗,难怪你会如此……
坐下,紧紧盯住许三多,看着他平静自然到诡异的神色,嘴唇无声开合吐出最残忍的话语。许三多,这次的一切都跟国家没关系。成功,他不会回来。失败,他将永远沉睡在异国他乡。他是个死人,死人不会被任何国家承认。任务完成如果你活着,将被强制召回或许成为内部英雄或许在军事监狱过完一生。现在,说出你的选择。
然后铁路看到那平静的破碎,心在往下沉,一点点冰冷。如果……
许三多的脸色现在十分怪异,仿佛要流泪的样子,又仿佛下定什么极为重要的决心,还带着一点恍惚般要笑不笑的感觉。这种扭曲古怪的神情成功让铁大队长将被打散的注意力硬掰回这个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的兵身上。
等他的回答,或者,做他最不想做的一件事。
你是说,祖国,已经抛弃了他。平铺直叙,眼底却隐藏着汹涌澎湃的暴风雨。
是的。铁路回答的毫不迟疑,他想他知道这个人的选择。那么。
以这个人的x_ing格,和对祖国,对那个人的感情。答案,几乎不用想。
和刚才一样。弯唇,一个上翘,笑。眼光比进来时还要平静。平静的扔出一个铁大队长差点跳起来的重磅炸弹。
再说一次。好不容易维持住大队长基本的姿态,铁路承认,他真的老了。
竟会被这样的言辞刺激的心跳超标,眼睛刺痛。
我说,我要去。完成任务。并把队长安全的带回来。
我刚才的话……
我妈生了我。
呃……铁路有点晕。这什么跟什么!丄一刻的激动还留在脸上现在——他承认,他实在跟不上这小兔崽子神奇怪异的鬼逻辑!
养我到现在,付出了很多。现在说不要我了。然后我就闹脾气说不要她了。离家出走,不想回头。许多年后,才知道她因为得了很危险的传染病,所以不要我了。我失去了尽孝的最后机会。她死了。我在永远的自我谴责中过完一生。
或者,她没给我任何理由就是不要我了。甚至还把我打个半死扔出家门。说再也不要回来。她不是我妈了。然后,我就不是她儿子了?这可能吗?解除了法律上的母子关系,她本人也不承认了,我就不是她儿子了?这不开玩笑嘛!血浓于水,心还在,我知道她是我妈不就行了!
许三多是越说越轻松,铁大队长却是越听越激动。听到许三多说‘这连选都不用选,大队长你真有意思。队长都被打半死扔出家门了,你还让我选’的时候,已经需要死死攥住拳头才能控制住某种让人软弱却感染力十足的情绪冲破理智。
这个让他‘惊喜连连’的兵啊。
但是……
“许三多!”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许三多标准立正敬礼:“是!”
不是……唇语???
看着一脸茫然后震惊诧异瞪大眼睛猛盯着自己但还拼命拔军姿的兵,铁路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后知后觉的反应真不是一般人能及!
太好玩了!!!
下一刻,人猛冲过来,枪被夺到到对方手里,然后自己被制住双手,头被狠狠按在办公桌上‘砰’的一声沉响!截断了笑声换上了讶异。
“你是谁。”肯定句,许三多说的。这时候,他已解下对方的武装带小擒拿压住对方双手反扭到背后捆住打了个死结。把人控制在办公桌与自己身体之间顺便搜了一遍身没别的武器。心微微踏实下来:“大队长在哪儿?”
被制住的人好像刚反应过来一样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闷声道:“兄弟,我是你的俘虏……”
“你是那个假队长。化妆技术真好。”许三多连眼神都没颤动一下,枪抵上对方太阳x_u_e还是那句话:“大队长在哪儿?”
这下那人真的苦笑了:“难怪,袁朗被你逮到。你还真是……”
“大队长在哪儿?”第三遍询问,卡,保险打开,手指压住扳机……
这次那个人真有点惊了!
“不要动手!”一声沉喝,铁路飞快推门自办公室里间疾步走来一把拉过许三多:“自己人。”
后者慢慢抬头,看看许三多看看勒的死紧的武装带,没等许三多上前只觉眼前一花,人自己站起来捏着‘绑绳’漫不经心的扣上。
许三多张大嘴巴,铁大队长见怪不怪。
擦擦眼睛,这……猛然想起什么:“大大队长,我,我,我错了……我……不……知道……”看这尴尬场面,许三多低头抬头瞪大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反s_h_è x_ing拔军姿开始认错却急的脸通红说不出一句整话。
“哈哈!老铁,你,你,哈哈……这兵,真有趣!哈……”第一次看到许三多前后巨大反差的人笑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