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少,好啊。”
“……你怎么在这儿?”
“哦,基范小朋友邀请我来做客我就过来了。”
“…………”
我重新窝回了沙发,看着崔大少伺候他家小孩儿对其嘘寒问暖“你渴不渴啊,你饿不饿啊,你今天想没想我啊。”看得我一阵恶寒,崔始源,以前真没发觉你这么恶心。嘘寒问暖完毕了,人才想起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小孩儿坐在地板上攥着遥控器开始看《动物世界》,屏幕上各种昆虫大蜘蛛爬过来爬过去,旁白在详细说明蜘蛛产卵的过程。
“这孩子爱好真特殊。”我一看在镜头下放大的昆虫就浑身汗毛直立。
“还成吧。”崔始源瞅了眼地板上坐着的基范,几步过来坐到我身边儿。
“诺,抽烟?”随即递了我根儿烟。
“谢了,我正在尝试戒烟。”
“呦,怎么想起戒烟了?”
“我突然想长命百岁了。”
“呵呵,”他没搭理我,自顾自点上烟,“说吧,今儿怎么这么有空光临寒舍了?”
“长时间不见我想你了。”
“……认真点儿。”
“我一向很认真。”
“…………”
“…………”
“艺声回来了。”
“…………”
“你说话啊。”
“我在想该说什么。”
“我是在我家楼下超市碰上他的,我也不知道他回来是干嘛,我就跟他随便招呼了句我几乎就逃窜了,关于他的事儿我还没跟我那个小律师说。”
“……你都说了你还想让我问什么?”
“那就什么都甭问了。”
“……你看你,这么拧巴真没劲。”
“李晟敏以为我又会像两年前那样玩儿藏药片儿,然后全国到处蹿去当盲流。他怕我这回再跑就真死外面儿也不回来了。”
“那你会么?”
“不知道,但是见到他后的那一刻我是突然特想跑来着,不过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
“因为我觉得不值当了已经,我要对得起现在我身边儿的人。”
“很少能听见你讲这么慧智的话。”
“别以为你有钱我就不敢揍你。”
“…………”
内天我待到快十一点才从崔始源那儿离开,我跟崔始源念叨了许许多多,有一大部分都是以前的事儿。以前他,我,很多人都不愿意再面对的事儿。他说你知道你跟艺声认识后一星期就跑来跟我说要跟这个人的时候我什么感觉么?我说你特吃惊。他说还好,比起后来我问你这个男人除了名字以外的事儿你都答不上来比起来,这点没什么让我好吃惊的。我呵呵一干笑,我说这不我年少轻狂么。现在的我可成熟多了。
回家也是崔始源开车给送回去的,大半夜他们这片儿连车都打不到。坐车里一路上我都没怎么再说话,听着崔始源放的伪小资歌曲我不断地在回想两年前的种种。想起今儿下午看的那部片子,如果说 “人生如戏”,那纵观我这几年的生活完全就是一部荒诞剧,没什么剧情,没什么理由甚至没什么结果。
我突然很想见强仁,疯狂地想。
崔始源把我送到楼下,看我一路上玩儿深沉貌似有点儿担心,问我要不我送你上去吧。我斜眼看他,说得了,我一没喝醉二没残废,你送我上去还解释不清楚了还。然后冲他直挥手,走吧走吧,你赶紧回去,大半夜的碰上劫道的怎么办?我多不落忍啊。崔始源对我彻底没了言语,
“李特,说实话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嘴贱的关心。”
“谢谢夸奖,慢走不送。”
崔始源开着车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离我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成了个小亮点儿,转身看向三楼家的方向,不出意外里面还亮着灯。这栋房子的楼下不远处有个公用电话,由于开发商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打着异域风情主题,电话亭都修成了美国片儿中常见的那种红色格子间。冬天凌晨时候是最冷的,尤其这个城市冬天总是刮着刀片儿似的小风,“嗖嗖嗖”刀刀感觉都能见血。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走进了公用电话亭,关上了门儿。翻了翻口袋找出钱包,如果我没记错我钱包里有张上回在超市买东西送的电话卡,面值不大20而已,不过已经足够我用。c-h-a了卡,拨了号码,两下等待音过后我听见一个声音,
“喂,哪位?”
“…………”
“…………”
“在哪儿呢?”
“楼下。”
“干嘛不回来?”
“电话亭透风,特冷。”
“…………”
“腿冻麻了,爬不动楼梯了。”
“…………”
电话挂了。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我那栋的楼道,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三楼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然后是关门儿声,然后是二楼的灯,再然后是一楼。我想在他找到我前我是不是要做可怜状蹲缩在地上好增加可信度,蹲角落里再抱着膝盖?我边想边摆姿势,还没摆完全电话亭的门儿已经被拉开了,我正好要蹲不蹲的顿在了那里,姿势相当的怪异。
“你,这是在干嘛?”
“厄,站久了我活动活动,哈,哈。”
“…………”
“…………”
强仁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而我继续保持着撅屁股弯膝盖靠着电话亭的扭曲姿势让他观赏,场面瞬间定格。
“过来。”他一转身背对着我蹲下。
“干,干嘛?”
“背你上去。”
“我又没残疾。”
“你不是腿麻了不能走了么?”
“…………”我真他妈想抽自己。
被人背在背上前进,眼睛里看着的东西都是跳跃式一晃一晃的。虽然我不是胖人但在怎么说也是个大老爷们儿,跟娇小姑娘的体重是完全不能比。所以真背上的那一刻我内心里涌上一种愧疚感,觉得自己就跟旧社会压迫长工的万恶地主老爷似的。好在这段路不是很长。
“你应该感谢我。”趴在他背上我只能对着个后脑勺说话。
“感谢什么?”
“谢我。”
“谢你干嘛。”
“谢我当时买的是三楼而不是楼顶。”
“…………”
到了家人没有立刻把我放了下来,而是背着我到了沙发跟前儿才撒了手。我蜷着腿往沙发上一坐,片刻面前多了个杯子,还冒着热气儿,
“喏。”
我接了过来拿手捧着捂手。然后强仁就坐我身边儿盯着我一言不发,我没搭理,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杯子里的东西,哼着小调眼睛到处瞅。
最后还是我先受不了的,深更半夜俩大男人坐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演默片儿,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好好,我投降,我说,我都说,皇军饶命。”
“……我没逼你。”
“是是是,是我自愿的,我迫不及待地告诉你我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儿。求求你一定得给我这个机会。”
“这样啊,正好我也不困,那就说来听听。”
“…………”
为何我总是碰见这种表里不一的j-ian诈物种。
我说你真要听我说?其实这个故事特枯燥而且狗血得毫无新意。他说,恩,继续,我认真听着呢。我抵抗彻底无效。我扳着指头好好想了一下然后说,厄,大概是大二的时候,我认识了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你上回在苏荷见着的那个。
“李晟敏都告诉你了?”
“别打断我。”
也是在苏荷,说真的那个男人估计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差劲的酒吧歌手,完全不懂得如何去取悦现场的观众总是自顾自唱自己的,有时候听一晚上都不太明白他在唱些什么。我就特好奇他怎么还能在苏荷长期驻唱而不被扫地出门儿,可能我也不太正常,自从第一次见着后来我本着好奇心又去了一次,再然后就是第三次第四次。我就是好奇。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当时我在苏荷泡了快两个月却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再后来就更老土了,我写了张条子递给他问他叫什么,他回了话却邀我去他的休息室。
那是我第一次听艺声唱戏。哦忘了说了,那个男人就叫艺声。当时休息室里放的就是这个老留声机,留声机里是《贵妃醉酒》,这个男人穿着牛仔裤体恤衫脚上蹬着板鞋却和着唱词摆着一颦一笑,说实话场景相当诡异。我当时看呆了,站那呆愣愣地一直等他唱完,他看到我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