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几个大案子挤在一起,过阵子会好一点。你的头发拿吹风机吹一下吧,别放他自己乾,这样不好。」
年纪大的人果然比较注重养生。要是以前卢振宇总会这么回嘴,但这次他只是持续温柔抚着男人的脸、嘴唇掀了掀,最后吐出:「好啦,我知道。你快睡吧。」
男人要是仍有精神的话,肯定会爬起来抓着吹风机帮他吹乾。但现在男人却只闭眼躺着,似乎陶醉于卢振宇的指头在脸颊上的轻抚,连原本摸着他湿发的手也垂下贴着棉被,这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让卢振宇更加温柔地摩娑着男人的脸。
没多久男人便睡着了,他将男人的手轻轻放进棉被里掖好被子后,才轻手轻脚地抓了吹风机离开卧室。
听男人的话将头发弄乾,卢振宇开始准备明天要给男人带的午饭便当。
住宅区里不宜深夜还开抽油烟机,而男人的年纪也快到了该少吃油盐的时候了,卢振宇动作轻巧地在男人的厨房里尽量不动锅铲地做着少油烟又清爽的菜,很快地,便当盒里装满了各色健康又美味的菜肴。
公司居然让你累到连和我「相亲相爱」的体力也没有?哼哼,没关系,看我用食补把你的精力补回来!
卢振宇得意地轻笑数声,将完成后颇具份量的便当盒放入冰箱,然后收拾厨房准备和心爱的男人一起睡觉去。
小**(2)
回想起第一眼见到他的印象,实在不太好。
「干!」
少年和机车横躺在柏油路上,尽管如此,还是大声地飙着脏话。
「干拎娘,开车门不用看的噢!?」
宋天悦皱了眉,尽管是他不对,但被人用脏话如此问候母亲内心里还是感觉不舒服。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起得来吗?」
他急忙向前扶起了少年,见对方抬起的手掌一片殷红,他愧疚得认为自己方才内心里还跟少年计较口出恶言的事实在很不该。
「有摔到头吗?」宋天悦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少年似乎没有扣好安全帽系带,被突然打开的车门一撞安全帽就跟人一样飞出去了。
关心的抚摸被少年愤怒地挥手格开,过长的浏海也遮掩不了眼眸里锐利的怒气。尽管天已昏暗,那股可说是杀意的情绪仍然清楚地让宋天悦瞧见而后呆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手掌破皮流血的少年一边自己扶起机车,一边对宋天悦骂着:
「干!把我的安全帽捡回来啦!靠北咧,今天已经够衰了还被撞!」
听话地为他捡回滚落出去的安全帽,宋天悦皱着眉听少年又飙出连串的脏话。明明就只是个孩子,为何举止如此粗鄙?
将安全帽递给少年,他急急地戴上后看来想再骑着机车离开了,宋天悦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你的手在流血。」
「没关系!」
「不行,你这样怎么骑车?」
「靠北,就说了没关系!」其实是他根本就未成年,还是快溜为妙!
「我不会报警,你放心。是我不对,我不会再害你。」似乎看穿了少年担心的是被发现无照驾驶,宋天悦语气温柔地安抚他:「你的手要擦药,我带你去。」
「真的不用啦,没有很痛。」
少年还是想挣脱男人的钳制,看来真的是怕麻烦。宋天悦叹了口气,一手不放弃地抓着他,一手掏出了皮夹将所有的千元钞都抽出来塞进少年另一只没有流血的手中。
少年盯着手里一叠千元大钞楞了一下,宋天悦还来不及说话,就见他也皱着眉将钞票退了回来。
「换车壳也不用一千。」少年只抽了一张千元钞放进口袋里,似乎不想再听到道歉的话语,不耐烦地接着说:「我真的想走了啦。」
既然本人坚持,宋天悦只好抽出一张名片再快速塞进少年手里。
「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有不舒服或有什么事的话,随时打手机给我。好吗?」
少年楞楞地看着手里的名片,莫名地觉得新奇。他第一次收到名片耶,哇塞,社会人士果然就是不一样
「喔,好啦。」随手把名片塞进口袋里,少年催了油门飞也似的离开了。
那背影,真的活像在逃难。
◎
几天后,宋天悦没想到拿到名片时看来不当一回事的少年还真打电话给他了。
他有些紧张,电话里一直问他「身体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可是少年只语气散漫地说:「我好饿喔,等一下请我吃饭吧。」
就算被敲竹杠他也认了。宋天悦叹了口气,步出公司大门时立即看到下午打手机给他的少年。
蹲坐在水泥花台上的少年,头发长得过肩,路灯照射下看来又金又枯黄又赤棕的发色可说是乱七八糟,甚至还盖住了眼睛;裤子也是,破了几个洞不说,更甚者只包住一半的屁股垮到快掉下来了,幸好他的上衣够长,该遮的都遮住了
又叹了口气,宋天悦笔直地走向少年,只见他漫不经心,并没有正眼瞧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嗨。」宋天悦向他打招呼,少年这才抬头。
宋天悦瞬间呆了,他这才看清原来少年的长相俊美得惊人,完全不输那些电视上能看到的偶像,于是他忍不住怔怔地望着那天匆促下根本没看过几眼的少年──
那双微微往上挑的眼睛黑白分明,桃花眼要是多对人眨几下,肯定勾走一堆人的魂。而那浓淡适中的眉形也极好,鼻梁直挺,嘴唇厚薄适中,白皙的皮肤透着这年纪该有的光泽与气色完完全全就是个难得的美少年。
「是你哦?我那天没看清楚,哇靠,原来你长得还满帅的耶。」少年也盯着他几秒,然后如此说道。
被声音拉回现实的宋天悦又想叹气了。如此一双会勾人的眼睛居然被染色染得乱七八糟的浏海遮住大半,好看的嘴唇吐出来的话语也不怎么样,而且少年的耳朵上还穿了整排的耳洞,戴了五颜六色的耳针
他只能礼貌性的微笑当作回应,宋天悦接着说:「你身体还好吧?」
「喔,还好啊。」少年耸耸肩,看似没什么事。「我好饿,你请我吃饭吧。」
这个少年到底意欲为何?
今天请吃饭,改天就得帮他付帐单了吗?宋天悦想,早知道那天应该报警,是他不对,真要赔偿也该经由司法、有凭有据还比较轻松点
「干,只有这一次啦!」似乎看穿男人的想法,少年阴了脸,口气有些不好。
出口成脏,又满脸怒意,尽管如此不讨喜,但当宋天悦看着少年锐利的双眼时,彷佛还见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是被侮辱了般的愤怒与受伤。宋天悦楞住了,呆呆地、出于直觉地对他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