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都是两个极端。
极致的妖娆和彻底的卑微,表象的,内在的,统统是流弋的致命伤,轻易把他桎梏在现实的枷锁里,那种低到尘埃里开出花的臆想都是奢望。
叶阡程对他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奢望,完美,温暖,足够他拿一切交换,只可惜他本来就一无所有,真心交换都恐遭嫌弃。
卑微的感情累积得在怎么深刻还是带着原定的色彩,哪怕真的靠近了,也怀着云端俯瞰的惶恐。幸福握在手中也不敢用力握紧,生怕像流沙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清纯诱受+冷淡温柔攻
平淡生活
流弋在看面前摊在历史课本上的数学卷子,思路依旧卡在上课前纠结的地方,没有一点思绪。
窗外是真实的九月,天空辽远,阳光炽热,稀薄的云彩缓慢地浮动,挡不住一点热量。坐在窗都边可以感觉出吹进来的热气,混合着教师里的冷气,混淆了身体对温度的自然感知力。
宽阔的操场周围被矮小的灌木环绕着,中间红色的塑胶跑道一目了然,穿着五颜六色T恤短裤的学生在上面蜿蜒着移动,男孩子最频繁的动作就是拉起领口擦汗,骂骂咧咧的抱怨不止,女孩子完全吃不消地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高二的学生最讨厌的就是体育课,每节课十圈的跑步总是固定功课,春夏秋冬,不分节令。学生也曾多次抗|议。结果抗|议无效,他们只能继续被折磨。
流弋不自觉的把目光移到队伍前面,很容易就看到了叶阡程的身影,在叶阡程身边的仍旧是肖迩,边跑边偏着头和叶阡程说笑,精力无限的模样显得很张扬不羁,流弋可以想象出叶阡程的表情,应该是淡淡微笑着的,温和中带点冷淡。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永远显得很特别,不管什么场合都能一眼区分出来。
流弋总是用这个当做自己的目光追逐叶阡程的借口。
目光收回来时一节课已经过了一半,老师宣布晚上的考试。
考试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只是二中的大考小考都会算进总成绩里,然后根据排名决定重点班的滚动,所以每场考试都必须全力以赴,很残酷,也很实用,于是每学期教室里的面孔都在变换着。
流弋不讨厌考试,也没有担心过,他的成绩很稳定,从来就没跌出过年级前五,只是他平常太不引人注意,成绩出来后就容易给人一种黑马的印象。
教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流弋开始重新做那道数学题,偶尔看一眼时间。窗外不时的爆发出尖叫和掌声,女孩子尖叫的声音混在一起,听不清是在叫谁的名字。流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刚才还在半死不活的理(1)班男生居然又和理(2)班打起了篮球。
二中的理科比文科强,整个年级的话题人物差不多都集中在那两个重点班,而且方方面面较着劲,随便弄出一点小动静都格外引人瞩目,不然这种吃饭的时间没那么多人闲得端着饭盒就跑来看比赛。
流弋身体不好,从来就不擅长任何体育运动,对篮球也仅限于看得懂,上体育课时摸一摸。
叶阡程和肖迩的配合依旧是场上最大的亮点,2班邵嘉仁组织的反攻也不弱,和两个班的成绩一样,有些势均力敌的味道。
不管是看人还是看比赛都不会失望,似乎就没有女生挡得住叶阡程、肖迩、邵嘉仁三个人同时出场的惊艳。
流弋看了几眼就拉回了视线,胡乱的收拾了课本拎着书包往教室外跑。
太阳已经偏西,但是温度一点也没降下来。
路过球场时看到被一群女生簇拥着的陆以婵,穿一条短裙,露着一双漂亮的腿,怀里抱着两件男生外套,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有些高傲,像是莅临战场的艳丽女王一般,只眼神跟着场上的人转动。
流弋不喜欢陆以婵,只因为她很像流苏,哪怕她们之间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流弋厌恶流苏,甚至是憎恨。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校门,刚好赶上公车。这趟公车因为经过的路线有好几所学校,这个时间段就特别拥挤,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让人简直要窒息,从车上下来T恤就已经粘在了身上。
站台边是两幢漂亮的写字楼,步履匆忙的白领等绿灯等得焦躁。
两座写字楼之间是条毫不起眼的街道,脏乱,狭窄,清洁工都要避着走。
往里开始有些宽敞起来,路边的小摊子也开始多起来,卖旧书的,卖光碟的,也有卖水果和蔬菜的,只是摊主都跑到旁边的小面馆去乘凉了,男人女人扇着团扇坐在一起,还是那几个人,话题也没变过。
每次走在这条路上流弋都会有种深重的错觉,好像自己从来就没长大过。不管周围怎么日新月异,有多少高楼拔地而起,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却一点没变,卖包子的还是在卖包子,卖烧饼的还是在卖烧饼,一点纰漏都没有。
流弋,放学啦,今天还买菜不?卖菜的玲婶看着流弋这样问。
流弋礼貌地笑笑,今天不买了,我妈昨天买的菜还剩一些。平时经过这里他都会买一些菜的,一般到了这个时候菜不是很新鲜了,卖的也就便宜不少。
呦,你妈还会买菜呢!另一个女人哈哈地笑,声音粗噶,在这条听不到车鸣的背街显得很十分刺耳,讽刺的味道也足够浓烈。
流弋还是习惯性的笑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习惯了,这点程度的嘲笑实在无关痛痒。
再往里走就是一片破旧的小房子,没有规律的分布着,夕阳打在斑驳的土坯墙上,渲染不出一点鲜亮色彩,只剩死寂。房子前面是一条排水沟,被高温蒸腾散发出恶心的味道来,反胃的感觉。
每家门口都用花塑料纸撑起一片空间,这样白天就可以在下面吃饭或着乘凉,也可以栓了绳子晾衣服,大家都尽可能地增大空间,这样弄的结果就是连成了一片,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怪异得不伦不类。
流弋在一片塑料纸下穿梭半天才绕到自己门口,他家门口没有弄那种塑料纸,因为流苏说不屑于人云亦云。
流弋经常很佩服流苏为自己找的借口总是那么好听。
刚把钥匙从书包里拿出来就看到流苏从对面一家走出来,一头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松松的髻盘在脑后。流弋知道她又是打麻将去了,而且肯定输光了。
流苏看见他像是没看见一般,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头发,走起路来慢悠悠的,姿态比T台模特还要仪态万方,红色的吊带长裙下摆很宽,随着身体移动一荡一荡的,荡得人眼花。
流苏就是这么个爱表演的人,走路说话都需要观众,耐不住寂寞也受不了漠视,表演的再烂也能孤芳自赏。
人人都知道她是个美人,美丽得俗气,艳丽得妖媚。
流弋从太多的人嘴里听到关于流苏的评价了,以至于他小时候以为只要是个男人的都会想和流苏上|床,哪怕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