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指着一直被他掐着脖子的古琦,说出他的‘临终遗言’,“你再不放手他要被你掐死了……”
果然一路被捏着脖子的古琦现在两眼翻白,一副濒死相。
沈长流在古琦后背拍了两下,引来一阵咳嗽,又立马拿古琦自己的袖子堵住嘴,不让他咳出声来。
那古琦咳够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就瑟瑟发抖,沈长流松了他的袖口,左手又按在他脖子上,示意只要他乱叫唤,立马掐死。
古琦不敢大声说话,只含着眼泪狂点头求饶,沈长流便问,“刚才送信的是谁?”
“罗大人的右护法……”
沈长流拧眉,“罗大人是谁?和你们什么关系!”
杨七就蹲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对着古琦幸灾乐祸。
古琦一打哏,不说话,沈长流立马狠掐住他的脖子。
古琦眼泪都飙出来了,“罗大人是罗生门的门主……我们听从罗大人的吩咐,罗生门听……”话音戛然而止,沈长流把声音掐死了。接着稍微一松,古琦撕心裂肺的压着嗓子咳嗽起来。
沈长流接着问,“玉砚真人被你们杀了么?”
古琦摇头,“没有,在断崖石窟里……手脚被废……”
沈长流又加重了力道,古琦几近窒息,“那是罗生门的人让你们下的手?为什么?你们敢欺师灭祖?”
古琦断断续续回答,“罗生门网络组织天下诸派,也意将出云派纳入其中……五常真人掌管出云派多时,玉砚真人不同意,便把他囚禁了……”
沈长流和杨七相视,都是轻轻摇头,都没听过罗生门这个派别。
如果古琦所说的是实话,那么这个罗生门的势力已经不仅仅渗透了出云派,天下各大派应该都有它的影子,可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或者有什么样的目的,才能让天下大派都服从他呢?宝藏?金钱?还是权利?杨七不得其解。
他自以为在武林中还算耳聪目明,可是罗生门的黑影笼罩下来,他忽然发现,江湖不再是从前的江湖,武林也未必再是之前的武林了。
沈长流欲获得的消息差不多了,最后掐住脖子逼问,“前些天来你们出云派的两个终南山弟子,被你们囚到哪里去了?”
古琦颤抖着发出两个几个模糊字节,“在水牢……”
眼看着沈长流几乎要把人掐死,杨七顺着他的手卡上了古琦的脖子,把沈长流手拿了下去。
“别把他掐死了,还指望他带路呢。”
沈长流退回手去,杨七接管了他的位子,轻而易举把人拎起来,“走吧,带路。”
沈长流看他不自然地揉了揉腹部,想起刚才捣人的事情,憋了半晌轻声问,“刚才……还疼……?”
这一声含羞带涩的关切不亚于雷劈,炸得杨七外焦里嫩,恍恍惚惚。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沈长流不疑,真以为他没听见,便又强忍着别扭问了一遍,“你还疼不疼……”这一声虽然又轻又快,但杨七肯定听见了。
“慢点说,太快我听不清……”
沈长流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杨七是在作弄他了,羞愤欲死,指骨攥的狠了,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响,简直是打人的前奏。
被卡住脖子的古琦刚被放了一口气就听这俩人诡异的对话,往后歪了歪脖子,杨七的铁爪一收,差点又背过气去。
“我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担心我疼?”
沈长流不说话,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多嘴问那一句,明明这人百毒不侵,说不定那一下也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这可冤枉了杨七,杨七只是想近了些再说话,以免声音太大惊醒他人,没想到沈长流就又把他误伤了。
“嗳……老了老了,终于有人惦记着我了。”
前边古琦不知是被卡的缺氧还是臊的,翻了一好大白眼。
杨七不敢多撩,正事要紧,催着古琦带他去寻水牢。沈长流面色不多时便正常,十一和陆离现在还不知在水牢里受苦,实在提不起心思管儿女情长。
古琦自然熟悉门派里巡察规律,脖子被卡在杨七手里,不敢玩弄花样,带着两人有惊无险到了水牢。
水牢在整座出云派建筑群的最后,在静思堂的后院里,院里两棵参天古木。
古琦被杨七拖入墙壁和山岩夹缝中,指着十丈之外断壁上一人高的洞口,洞口有两个弟子守着,“就是那里了,用来关犯大错的弟子,终南山的两位弟子也关在里面。”
杨七收紧了他的脖子,“哦?拿你当人质怎么样,你在五常面前挺得宠。”
古琦登时腿软,“不要啊,大侠,那里面的人不在乎我这种喽啰死活。”
“那怎么进去?”杨七逼问。
古琦吓得直哭,“没别的办法,就只有门口一条路,有个小通气口通着外头悬崖,下去是要死的。”
“里面多长?值守多少人?”
“洞内三十丈,每十丈设火把和两人值守,两侧是水牢,之前还是这样,不知现在有没有加派人手。”
“两名终南山弟子关在哪个位置?”
“不知道……应该是最深处……”
杨七又逼问一遍,“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进去?”
古琦几近窒息,艰难摇头,“没有了……”
杨七脸色不变,却几乎将手里的人喉骨捏碎,一松手,古琦撕心裂肺的咳,却被杨七扣住了嘴。
这人没敢扯谎,再没有别的进入办法。
杨七左手扣着他的嘴,右手张开,拇指和中指扣住他的太阳x_u_e,稍稍用力,古琦便软绵绵倒地,再也没起来。
杨七信手把人扔在一边,眉头紧锁。情况不甚美妙,这洞口进去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一旦被发现就堵在里面包了饺子,但事到如今,不能不动。
“我发信号叫陈碧过来,事不宜迟,只能硬上。”
沈长流点头。
杨七退出几许跃上墙头,学了几声连贯的鸟叫,不多时,山中回了几声。
陈碧无声踩着屋脊无声而来,雁过无痕,落地也悄无声息。
“这水牢是一个有前无后的山洞,没别的入口,要想悄无声息进去是没有可能,一旦往里进就要开始打,这边一打巡察的人立马就过来,在里边的人就被包了饺子。所以只能是一个往里进,把人救出来,另外两个人守住洞口,不让赶来的支援把人困住。”
陈碧凝重的点了点头。
“等下一班巡逻的过去之后,我们开始行动,趁人离开之后先做掉洞口两个人,接着关上这一进院落的小门,进洞的人往里进,陆离和十一救出来,两个人守在洞口,等着随时赶来的出云弟子。”
陈碧:“那谁进洞?”
杨七:“沈师弟吧,你我二人守在洞口。”
陈碧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在外边等待随时攻上来的出云弟子,比进洞救人要危险的多。
“那好,就这样,”杨七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分成两份,一包递给沈长流,一包留给陈碧。“到时候你们无声处理掉门口两人,我去关上院门。还是尽量不要闹处太大动静,这在别人地盘上捋虎须,我们容易吃亏。”
两个出云子弟照例巡视一圈,和守在洞口的二位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杨七以眼神示意,三人行动。
陈碧和沈长流轻功卓绝,悄无声息绕上山洞所在的那段山崖,如吐丝的蜘蛛一般倒掉下来。两个人只觉得脖子后边一阵风拂过,毛骨悚然,接着就被捂住口鼻,软香扑鼻,药x_ing发作,当即没了知觉。
杨七回看那二人已倒下,轻轻阖上了院落的小门,与沈长流对视一眼,后者一点头,闪身进洞。
杨七火速回到洞口,眼下还没有人过来,杨七先闪身进入洞口,洞内远不止古琦所说人数,杨七出刀狠戾,砍残三四人,护送沈长流往里进,外边忽然喧嚣,杨七留沈长流在洞内,横刀杀出去。
出云派弟子来势汹汹,一次就上来十几人,杨七和陈碧还能应付,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杨七和陈碧死守洞口奋力搏杀,好几次都被逼退进去,又生生杀出去。
陈碧被乱剑所伤,勉励支撑,杨七自顾不暇,眼看对方人越来越多,两人难以招架,洞中忽然涌出来大批衣衫褴褛手带镣铐的出云弟子。
洞中涌出来的出云子弟源源不断,大吼着冲向持剑的出云子弟。
从洞内出来的弟子都是玉砚真人的徒弟,先前五常夺权把大批弟子打入水牢,沈长流把人全都放出来,于是现在两方就在这洞口厮杀。
沈长流还未现身,杨七瞅准时机往洞里退。刚要进去,沈长流一步一步背着陆离出来,游方拖在地上,剑尖滴滴答答落着血,一滴鲜血在他眉心处,杀气横生。他整个人如一把冷血兵器,没一丝一毫人气,只有满目杀机。
杨七心道要坏,沈长流又快失控,匆忙拽了在两方混战中的陈碧,两人合力,在层层阻拦中杀出一条血路。沈长流近乎呆滞,被杨七一巴掌拍在了脑门子上,顿时清明。
“从后山走!”
沈长流背负陆离,回头看杨七和陈碧在奋力厮杀,喷薄而出的鲜血如泼墨,目光之中一片挣扎。最后还是一咬牙,趁着没有更多人赶来之前,越出院墙,从荆棘横生的山崖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