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睿尘说的简单,慕景铄可以想象到,这种蛊在人的身体里可以干扰神志,可见这蛊有多强横。
慕景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去不知道如何开口去问,他现在和封睿尘的关系,只是维持表面和平罢了,有些事也许不该问。
没等他想明白,封睿尘先开口:“你是不是想知道洛君的死因?”
其实,慕景铄想知道的是南定灭国的原因,可是洛君的死好像就是起因。洛君身死南定,是国历一百一十一年,而大兴出兵的时间是国历一百一十八年,远在洛君死去七年以后,这一桩桩一件件,仿佛都透着y-in谋的味道。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就从洛君出使开始,当年他到达凤平以后,按例入朝拜见我父皇,然后在宫中设宴接待使臣,谁料宫中混入刺客,父皇派御林军护送大兴使团的人回驿馆。当晚,朝中的几位重臣接连遇刺身亡,皇族暗卫查到刺客来自东宁。我父皇担心使臣会遭遇不测,派了五千御林军驻扎在驿馆外。深夜,洛君的人匆匆将一个孩子送进皇宫,说是洛君受故人之托,如今安然送还。那天夜里出了变故,御林军听到动静冲进去的时候,洛君已经奄奄一息了。”
慕景铄惊愕:“可是这件事传回大兴的时候,完全变了一番说辞。洛君携国礼抵达凤平,入宫朝见南定佑帝,两国在宴席上发生了冲突,洛君回到驿馆后,担心孩子会有危险,派人暗中先一步送走。当晚,佑帝突然派御林军包围驿馆,洛君死于刀剑之下。”
同一件事,换了一种说法,就完全变了样子。南定成了早有蓄谋,狼子野心的一方。大兴是为了国家尊严而战的正义之师,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封睿尘分析道:“我怀疑当年大兴的使团中有j-ian细,试想一下,若不是洛君熟悉的人,以他的武功何至于在不惊动御林军的情况下,被敌人杀死。为何这件事传回大兴时,会被刻意的曲解,致使两国决裂,兵戎相见。”
封睿尘的这番话基本还原当年的实情,只是他隐瞒了一部分,洛君当年是主动放那名刺客离开的,交手的时候除了洛君和刺客以为,还有一个人。还有洛君被刺客的剑刺伤,而剑上有毒,他是毒发身亡的。
十五年前,慕景铄只有四岁,对于很多事情并不了解,他仔细回忆,“当年大兴使团无人生还,洛君遇害的消息是······殷老侯爷带回来的。”
第61章 原来是他
其实在慕景铄心里是否定这个想法的,洛君、弈王爷、盛帝和已故的殷侯爷他们四人感情极为深厚,是绝对信任的挚友,是可以以命相托的兄弟。后来,洛君惨死南定国,盛帝的反应寒了弈王爷的心,和盛帝产生了隔阂,弈王爷主动请命去镇守境州。两年后殷侯爷去世,弈王爷和盛帝关系渐渐开始缓和,可是终究回不到从前那样。
除了这些以外,慕景铄还有一个疑问,“你刚刚说洛君带来南定的孩子被送入皇宫,那个孩子是顾凯风?”
封睿尘摇头,“那孩子在南定国灭的时候死在了宫里。”
当年在查验封氏皇族尸体的时候,封睿尘的尸体明明也在其中,可是他现在却好好的坐在慕景铄面前。也就是说,当年收敛尸体的时候,大兴军队错将那个孩子当成了南定太子封睿尘。如果是这样,那么顾承宇和顾凯风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棋子,目的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封氏一族尽数死在南定皇宫,无人生还。
布下这步棋的人实在高明,先是放出顾承宇这道烟雾,过关则是万幸,若是不幸顾承宇身份被识破,还有顾凯风来混淆视听。不管怎么怎样都不会有人联想到,那孩子以封睿尘的名字被埋葬在南定皇陵里。
“那你是怎么逃出皇宫的?”
“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
还有比南定灭国更难让封睿尘开口的事吗?
慕景铄觉得自己最近知道了太多秘密,而且每一个都这么大的冲击,他觉得自己说不定哪天身处乱军之中,都能淡然一笑。
想到淡然这个词,他不禁看向一旁的封睿尘,这样谨慎小心,步步算计,他是不是过的很累?
他此刻侧着头,以手撑着下巴,身上带着一些慵懒的气息,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俊美的脸上,安静而闲适。这样的封睿尘,大概只有慕景铄有机会看见。
锋芒毕露是他,
淡漠如菊是他,
高深莫测是他,
温文尔雅也是他。
五日后,大兴和谈的人风尘仆仆的赶到凤平,南定给出的时间是半个月,可是大兴在争论主站还是主和就浪费了十天的时间,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期限前赶到了。
封睿尘让人随便安排了一家客栈给他们,并没有见他们,这可急坏了宁国公及傅阳侯。要知道到他们此次前来任重而道远,对方握着主动权,就怕他们狮子大开口。大兴肯退让,那是建立在条件能接受的情况下,如果南定一再打压,大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样一想,两人觉得压力更大了,是战是和,全系在他们两人身上了。
好在两日后,南定和大兴两国的人正式坐到谈判桌上。
南定的要求是,大兴公开写下罪己诏,并且承认南定主权独立,给出三千万两白银作出补偿。
傅阳侯陆嘉彦皱眉,对方的条件和他们之前预判的差不多,只是罪己诏大兴是万万不会写的,一旦写了,会留下千古骂名。至于赔偿的数目,三千万两不偏不倚正好是大兴国库的所有,他们来时商议的赔偿金额最多是一千万两。
宁国公却觉得有些奇怪,不管是政局,经济,民生,还是军事,南定似乎对大兴了如指掌,他和陆嘉彦每次开口都被对方堵得哑口无言。
最后,南定还补充了一个条件,除了南定国土以外,还要湘月江以南的五座城池。
陆嘉彦气急:“不是说好了,只要南定的国土,为什么突然扩大了割地范围?”
黄栌一脸淡定的回他,“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慕景铄慕小王爷此刻正在我南定做客,国土赎回的是风林军,这五座城池是用来赎回慕小王爷的。”
陆嘉彦力争:“慕小王爷是风林军主帅,当然也算风林军的一员。”
黄栌不符形象的翻了个白眼,“风林军的主帅不是明海吗?大兴不是已经明发谕旨,换将了吗?还是说,你们不想赎回慕小王爷?”
其实他们确实很想说不想,五座城池换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小祖宗,怎么想都觉得亏。不过想想弈王爷手中的西陵军,那可是大兴最强的王军,慕景铄是弈王爷的独子,如是此番发生了什么不幸,让弈王爷绝了后,他一气之下要是撒手不管,大兴就要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了。
所以这慕小王爷是一定要救的,别说五座就算是十座,那也要换回来。割让土地事关重大,宁国公和陆嘉彦都不敢擅自做决定,但是此处离大兴的京城山高路远,根本来不及回去询问。
见他们不开口,黄栌说道:“你们要是不愿意赎回小王爷,也没关系,我们一定好吃好喝招待他。”
黄栌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可是听在另外两人的耳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们觉得这是南定在威胁他们,要是不同意,就扣留慕景铄,以此威胁大兴。
黄栌心里叫屈:天地良心,我字字真心,慕小王爷在这里过的绝对是皇族待遇。你们不愿意,我家殿下还不愿意换呢!
宁国公和傅阳侯回到驿馆,感觉这谈判比打仗还累。
宁国公按着眉心,“慕小王爷怎么会落入敌军的手中?这可是大麻烦,说不定白丞相也在!”
陆嘉彦猜测道:“难道白丞相和慕小王爷被南定军队抓住了?”
宁国公也不确定,“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见见那位南定太子才好,至少要知道,慕小王爷是不是真的在南定。”
陆嘉彦觉得有道理,“我让人去打听一下,看看怎么才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封睿尘肯定是不会见他们的,所以只能“偶遇”了。正好了解一下这位太子的脾气秉x_ing,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宁国公也同意,他们现在太被动了,说不定能从这位圣哲太子身上找到突破口。
最后查到的内容,确实很他们意外,听着侍卫的描述,宁国公眉头越皱越深,心想:这圣哲太子听着怎么这么像白哲!!!!
接着侍卫下一句说,“属下带回来一张圣哲太子的画像。”
然后众人在看到画像以后,纷纷石化了,这画上的人不正是大兴丞相——白哲。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修德殿中静的吓人,盛帝倚坐在那张象征权利的宝座上,垂首闭目。在他手边有一碗深褐色的汤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碗药已经失去温度,盛帝低低的笑出声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些突兀。
暗处的男子看见这一幕,沉默不语,心下感慨万千。那个杀伐果决,意气风发的帝王,如今只能靠着这些药物来维持生命,怎能让人不感叹!
盛帝面色微冷:“这局棋朕输了,封睿尘确实更胜一筹,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和事。他果然够狠,够冷血,为了赢这一局,他可真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将自己当做棋子,摆上棋盘。”
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兴记下这个暗亏,两国相安无事,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只是现在的盛帝偏执的有些疯狂,尤其是在得知白哲就是封睿尘以后,他觉得自己被耍了,完全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横在盛帝的心头,他若不能扳回一局,只怕不会甘心。
季沉犹豫的说道:“陛下,现下不宜再起战火。南定即便复国,没有三五年,也难以在四国间立足。我们在此期间,休养生息,他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