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亡国之恨,最后,他们两人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宿敌。
黎羽询问:“主子,我们要做些什么?”
封睿尘眸光微冷:“既然盛帝出手了,我若是不接招,岂不是让他失望。告诉黄栌,明天我要看到大兴和谈的文书,若是他们想拖延,那就别回去了,和风林军一起陪葬吧。”
封睿尘声音平淡,可是黎羽知道这次主子是真的生气了,大兴若是再不知好歹,恐怕要倒大霉了。
他吩咐道:“还有,召集星陨的人,让他们回烜城待命。”
星陨是封睿尘一手建立的,一直隐藏在各国中,这些年从未大规模动用过。对于星陨,即便是黎羽,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进可攻,退可守。后来封睿尘安排他们去了东南盐场,练习水战。
突然动用星陨,黎羽虽然很是讶异,却没有多言,想必主子是不想在纵容大兴了,于是领命退下。
慕景铄离开烜城以后,回到北里城,带着玄月的部下,火速赶回境州。一批三千的人马想要横跨大兴国土,是很困难的,必定会遭到各州守军的围攻,他做好了硬闯的准备,好在大兴各个关卡的防守并不严密,一路上还算顺利。
临州地界,一连三天赶路,慕景铄担心下属会吃不消,下令暂时休息一晚,他们人太多,分批进城,住在临近几家客栈里。
晚饭的时候,慕景铄听到邻桌的人谈话。
“昨日朝廷已经向南定递交了和谈条约,并且昭告天下,承认南定主权独立。”
“没错,听说风林军已经回到铭州了。”
“风林军也太没用了,被困在城中,都不敢反抗。还要朝廷用土地将人换回来,真是丢人。”
“谁说不是,这个圣哲太子也太厉害了吧,从起义到复国,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你们说,他会不会在发动战争,替封氏一族报仇啊!”
骤然听见那个名字,慕景铄一时晃了神。
慕函看了眼自家主子,欲言又止:“主子,白丞相······不对,是圣哲太子,他真的是害死王爷的主谋吗?”
慕景铄沉默,其实他也不确定,那日不过是一时冲动,有些话脱口而出,理智告诉他,不是封睿尘,可是现实容不得他否认。现在静下来想想,似乎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慕函,你觉得会是他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慕函了,他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属下也不知道,不过自从主子和太子殿下相识以来,圣哲太子除了对您隐瞒身份以外,没有做过任何对您不利的事。”
封睿尘身为亡国太子,大概会有很多无奈吧,灭国的这些年他想必过的很艰辛,还有他的那些旧部,对他以命相托,根本容不得他退缩。易地而处,慕景铄觉得自己未必能有封睿尘做的这般好。
慕景铄替他辩解道:“其实他也很无奈吧,在那个位置上,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的,他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慕函心里腹黑:刚才您还怀疑人家来着,这么快又替他找借口。还有,凡是认识他封睿尘的人,那个不是说他心机深沉,铁石心肠,他是只对你温和吧!!
第64章 第 64 章
弈王爷突然亡故,却一直秘不发丧,军中的人将领已经开始怀疑了,要求面见弈王爷,被袁舒将军找借口拖住了,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境州,弈王府中
正厅中,一位素衣女子端坐在主位上,肤如凝脂,目若秋波,高贵典雅,唯有在眼角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这人正是弈王妃。
弈王妃出身世家,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之一,心思玲珑,才貌双全,与弈王爷伉俪情深。
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她面上没有什么波澜,语气平淡道:“回来了!”
慕景铄看着消瘦的母亲,一时有些心酸,“母妃,您保重身体!”
“跟我来。”
弈王妃起身向后堂走去,慕景铄沉默的跟着,两人来到卧房中的密室,密室里烛火摇曳,一口棺材摆着正中,弈王躺在冰棺中,神情安详,外表看不出任何伤痕。
慕景铄双膝跪地,重重的叩了三个头,“父王,我回来了。”
“铄儿,现在你回来了,你父王的死讯也该公布了,早日让他入土为安吧!”弈王妃眸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母妃,我不打算扶灵回京,我想父王也不想回去,就让父王留在境州,这片他守护了半生的土地上。”
弈王妃点头:“你决定就好,境州的事务你尽快接手。”
慕景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母妃······”
弈王妃慈爱的笑笑:“铄儿你放心,母妃不会做傻事的,我还要代替你父王守着境州,替他看你娶妻生子。”
慕景铄沉默,正不知该如何向母亲开口,弈王妃摆手说道:“你去忙吧,境州最近不□□生。”
军营中,几位将领正围着袁舒将军,追问他,为何一连数日不见王爷踪影。袁舒将军不说原由,只是让大家稍安勿躁。
一人一骑策马而来,一路畅通无阻,荣成军的将士都认识慕景铄,自然不会拦他。他在人群前勒马,几位将领看到他,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当初慕景铄奉旨回京,他们是知道到,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回境州了。
这些人对慕景铄都十分熟悉,他们要么是共历生死的袍泽,要么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伯伯。
“进屋吧,诸位有什么问题,我一一解答。”说罢,率先进了将领集会时用的大厅。
厅中,众人依次落座,一位年纪颇大的男子开口:“景铄,你回来的正好,王爷已经十日未曾露面了,我们十分担忧,可是袁舒一直阻拦。”
慕景铄反问:“郑将军,你们如此着急的见父王,不会只是因为担忧,境州发生了什么事?”
慕景铄用的称呼是郑将军,而不是郑叔,是为了提醒所有人,他不是弈王府小王爷,而是以荣成军少帅的身份站在这里,是他们的上司,不是晚辈。
郑将军坦白的回答:“少帅,前段时间,境州境内来了一批不明人士,大约三十人左右,我们想请示王爷,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慕景铄问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可有让人去查他们的来历?是谁先发现的?”
另外一位年逾四十的男子开口:“是我。”
慕景铄将目光转向他,“梁将军,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位梁昊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那天我和老章去街上常去的那家酒楼喝酒,邻桌的人说话口音明显是外乡人,我就注意了一下,后来发现不止那一桌,他们附近的另外两桌,也是外地人。口音有点偏南方,这些人先后离开,却又不约而同住进了同一家客栈,我觉得很可疑,回来把这件事和众人商讨了一下。”
梁昊右手边的章将军,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么回事。
郑将军问道:“少帅,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王爷?”
慕景铄眸子半垂,说道:“我父王现在没办法见诸位,因为十日前,他去世了。”
众人愕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良久,袁舒将军开口:“王爷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
“王爷突然去世,这其中可有隐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着慕景铄追问,恨不得立刻弄清所有事。慕景铄等他们问累了,安静下来,才开口,“我现在解答诸位的疑问,父王在十日前的夜里突然身亡,死因不明。暗卫发现以后,没有声张,家母让人召我回来,至于其他的,还需要调查。好了,现在先发丧,其他的事情以后咋说。”
“诸位回去,各司其职,不论如何荣成军不能乱。梁将军留一下,其他人散了吧。”
梁昊不明其意,待众人走后,他问道:“少帅想和我说什么?”
慕景铄盯着他道:“我以为梁叔会有话对我说。”
此刻没有旁人,慕景铄对他用了长辈的称呼。
梁昊蹙眉,不解道:“少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景铄突然话锋一转,“梁叔,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梁昊被他这句没由来的话,问的一怔,答道:“这是早些年在战场上不小心留下的,当时这只手还险些废掉。”
梁昊手背上,有一道很醒目的伤疤,布满整个手背,可见当时伤势必定十分严重,几乎见过梁将军的人都知道这道疤。
慕景铄定定的看着他的手,问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梁昊冷下脸,“少帅,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景铄又问:“梁将军这段时间,你见过我父王吗?”
“见过,初五那天在军营,我向王爷汇报军饷发放情况,汇报完我就离开了。”
“听说梁叔前段时间手伤复发了?”
“少帅,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