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野心勃勃,慕景铄怎么可能毫无准备,早在发丧之前,他便安排了两万荣成军混入御城,防止东宁趁火打劫。虽然东宁、南靖和大兴刚刚和谈不久,不过慕景铄可不敢轻视东宁的野心。
此战,东宁领军的是大将军——萧诚,对于这个人慕景铄虽然没见过他,可还是了解一些的。他是东宁皇后的亲弟弟,东宁正牌的国舅爷,而且萧家在东宁的地位堪比慕家在大兴的地位。萧诚此人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年纪轻轻,战功赫赫,他今日的地位完全与家族无关,都是他自己靠战功得来的,还有娄墨轩的兵法也是他教的。
萧诚一身金色战甲坐在马背上,看着拼死抵抗的守军,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此番攻城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御城并不是重要的关卡,按理是不会有一万以上的守军守城的。他统领的萧家军,是东宁的王军之师,这样的一座小城,竟然能在萧家军的攻击下抵抗三个时辰,实在出人意料。
萧诚嘴角划过一丝冷冷的弧度,下令:“集中火力攻打南门,半个时辰内拿下这座城。”
他身边的副将垂首领命,打马离去。
若是这样拖下去,不出两个时辰也可以拿下这座城,原本萧诚确实是不着急的。不过,他突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对面的守军人数不是一万,现在看来至少有三万,他们没有同时加入守城之战,而是先由一万士兵在城头防守,剩下的人负责救援和替换,所以强攻了三个时辰,御城守军的防御没有出现丝毫漏洞,不是因为他们在拼死抵抗,而是因为城头一直都是一万生力军。
御城有这么多士兵却没有同时守城,还用了这么一个障眼法,目的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军。萧诚下令集中火力就是为了速战速决,不给他们救援的时间。
天明时分,御城的城头被东宁军队攻下一处缺口。而此时,一支千人的轻骑自西而来,他们疾如风,侵如火,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就如同一柄利刃,直直刺入萧家军的左翼,不消半刻钟,他们打散了东宁军负责支援的左翼。
萧诚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千万人之中,他一眼看到那名身着银铠的少年,火红的披风随风飞扬。
萧诚果断下令撤军,萧家军连夜攻城,已经兵困马乏,再对上这样精锐的军队,只会吃大亏。他从来不是好勇斗狠之人,更不会拿将士们的x_ing命去开玩笑。
即便是撤退,萧家军都表现出了一般军队没有的纪律。看到东宁军队撤退,御城的守军不由松了口气。
慕景铄摆手,示意不要追了。这次他们出其不意,才让萧诚吃了这个暗亏,此时再追,已经不占优势了。真正的援军此刻还在路上,按照大军行进的速度,还要一个时辰才能抵达御城,慕景铄冒险带着玄月的人先行支援。
慕景铄让玄月的人跟着守军一起帮忙,当务之急是先安顿受伤的士兵,整军备战。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战争还在后面。
不出三日,东宁军就会重整旗鼓,再次来战。而慕景铄压根就没打算给敌人休息的时间,如果只是一味的守城,太过被动,一旦兵力耗损太过,他们就更没有胜算了。
当晚,慕景铄召集荣成军所有将领,商讨军情。原本荣成军共有八位统领,梁昊自从那日以后就不知所踪了,所以只剩下七位。此番守城之战,慕景铄带了四名将领过来,那位袁舒将军留下防守境州主城了。
慕景铄向众人说明自己的想法,“萧诚精通兵法,擅长行军布阵,懂得利用地势作战,跟他耗下去,我们没有胜算。所以我决定明日倾尽全城兵力,主动出击,一决生死。”
用兵之道在于诡,而慕景铄用最简单的办法,来破解他的诡,就好比一个聪明绝顶步步为营的人,最害怕面对的就是头脑简单横冲直撞的敌人。
对于这个众人并没有意见,不过对于上战场的人选发生了分歧。
慕景铄要亲自领军上阵,众将领一致反对。
“少帅,你身为主帅,不容有任何闪失。”
“你在城头指挥作战就可以了。”
“没错,总要有人指挥,要不然这仗就没法打了。”
众人心想:你是王爷的独子,你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们这群人哪还有脸去地府见王爷啊!!!
慕景铄怎会不知他们的想法,“我只有亲自上阵,才能更方便指挥调动,我知道诸位的考虑,但是身为荣成军主帅,我当与众将士生死与共。”
慕景铄态度坚决,众人无法只能遵从,这一夜,注定无法入眠。
第67章 生死之战
晨光刺破苍穹,广阔的平原上,风吹起战旗,猎猎作响。两军对垒,萧诚对于慕景铄的主动出击没有太大的意外,昨日在战场上见到这位慕小王爷,他就察觉到这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平庸。
今日一战不论输赢,必定都会流芳千古。对于这样别开生面的打仗方式,萧诚还真的隐隐有些期待。
以往的战争,无非是攻守两方在城下开战,其中一方必定占据一定的优势。像这样在没有任何掩体的平原上,两军双方进行白刃之战,还是极少出现的。只有两支军队实力相当,这场战争才有继续的必要,若是两方实力悬殊,输赢一目了然的情况下,不会有人选择这样的交锋。白刃之战,考验的主帅对士兵指挥作战能力。若是守城之战,表面上看大兴似乎更占优势,但是会陷入僵局,消耗殆尽。比起被动挨打,慕景铄更喜欢掌握先机,即便倾尽所有,也要放手一搏,因为危险往往还伴随着机遇。
两军交锋,战况焦灼,荣成军骁勇善战,萧家军势如破竹,一时间两军混战,分不清敌我。
慕景铄手握司命,剑身嗡鸣,银光闪过,骑兵跟随他们的主帅杀入敌军,剑光翻飞,大片大片的萧家军被斩于马下。玄月铁骑将骑兵在战场上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行动如风。东宁这边似乎早有准备,步兵退后,拉开绊马索,还有带着刀刃的倒刺。这也是为何此战萧诚没有安排己方骑兵上阵的原因,骑兵胜在灵活快速,战马是骑兵的优势,同时也是最大的弱点。慕景铄果断弃马,腾空跃起,直接和萧诚白刃相接。萧诚横过□□,回手格挡,慕景铄连续进攻,萧诚只能被动的一一挡开。
此时,近战中剑与枪相比的优势,就完全被发挥出来了。萧诚向后跃去,利用这个空档拿起备用的长剑,两人再次交手。
血流漂桨,脚下的尸体早已堆积成山,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战友的,两方将士都杀红了眼。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没有所谓的运气,靠的是真本事,每一刀都要拼尽全力,在这里由不得他们不全力以赴。
将军们在战场厮杀是为了建功立业,而士兵们只是为了活下去。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同时也是必不可免的,所有的和平都是由无数场这样的战争换来的。总要有人去流血,去牺牲,才能有来之不易的家国安泰。
原本晴朗的天气,渐渐变得y-in沉,不时有轰隆隆的雷声从天际传来,一直僵持不下的战场局势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荣成军镇守境州数十年,身经百战,比起萧家军终是更胜一筹,正在两军局势渐渐明朗的时候,一支队伍悄然绕到荣成军的后面。
天下起淅淅沥沥的雨,雨滴打在身上,s-hi透了铠甲变得沉重。战场上的士兵并没有因为s-hi重的铠甲而有丝毫的懈怠,两军厮杀依旧激烈。
慕景铄正与萧诚对战,萧诚的枪法很厉害,剑也用的得心应手,只不过他的佩剑终究只是凡铁,不及慕景铄手中的司命,是世间少有的名剑。萧诚手中的剑剑身出现细微的碎纹,他刺出长剑,却在中途变了方向,突然攻向慕景铄的右手。雨幕影响视线,慕景铄想躲也已经晚了,但是在萧诚的剑砍下来的时候,慕景铄的手腕未伤分毫,倒是萧诚的剑直接断掉了。慕景铄诧异的看着自己手腕处,他穿着的战袍被砍破,露出里面的雪色护腕,刚才萧诚的剑正好砍到这护腕上,然后直接被震碎。
当初封睿尘在送他这护腕时,并没有说过它刀枪不入,慕景铄当然也不会去试,此时才知道,这护腕还有这个作用。
不止慕景铄惊讶,萧诚同样诧异,但是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震碎他剑的到底是什么。
刚才这一变故,萧诚在对战中已经落了下风,他赤手空拳对上慕景铄削铁如泥的佩剑,只有吃亏的份。
慕景铄的剑正要向他颈间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慕函急切的声音,“主子,快闪开!”
在慕景铄和萧诚交手的时候,东宁的一批弓箭手绕到荣成军背后,原本在没有树木遮挡的平原上,包抄是很容易被对方发现的,但是两军战况焦灼,根本无暇顾及后方的情况。大批箭雨落下,荣成军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人在背后偷袭,第一波箭雨过后,荣成军死伤惨重。在千万支箭雨中,有一支箭直直向慕景铄背后s_h_è 去,而他此刻完全没有预料到在份危险。
慕函看到,想替主子去挡,可是他距离慕景铄太远,根本来不及,情急之下,只能大喊提醒主子。
慕景铄还没来得及看见那支箭,就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冷香萦绕鼻尖,仿佛周围的血腥气息全部消散了。
“叮”那支箭断成两截,慕景铄抬起头,那张深藏心底的绝美容颜出现在他眼前。即便是在战场上,封睿尘依旧还是一身月白锦袍,不染纤尘,手中撑着一柄同色的油纸伞,清雅出尘,仿佛此刻他所在的不是血腥杀戮的战场,而是烟雨蒙蒙的江南。
战场上将士们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染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只能看到一片鲜红。突然出现的援军,彷如从天而降,他们身着黑衣,手持利刃。在这一片墨色中,那一抹白,成了最圣洁的颜色。
封睿尘一手撑伞,另一手直接一剑钉在萧诚左肩,若不是萧诚凭着直觉躲了一下,这一剑就直接要了他的命了。
封睿尘拔剑,同时带着慕景铄后跃,倾下的雨、飞溅的血,没有半分洒在他月白的锦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