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翻墨瞪大了眼睛,看着近距离垃圾桶上生锈肮脏的铁皮,张大了嘴,无声的在心里干哑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唇边早就干燥裂得苍白,那干渴缺水感从舌尖一直往脑中传达,陈翻墨感受着怀中温热的触感,在此刻只觉得怀中人比桶内温度还要高得可怕,从接触的地方受热到了全身,甚至涌上了脸皮耳垂,热出了一大片汗水出来。
陈翻墨全身崩得非常紧,肌r_ou_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坚.硬,然而霍水却并没有发觉他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在此时此刻他也正在紧张的全身僵住。
外面竟有丧尸兴奋的啃咬声和人类的叫声!
就隔了那么一层铁皮,在那不远处,一个已经筋疲力尽的女人惨被丧尸扑倒在她身上尽情享用的美味大餐,嚼食的声音,与撕破r_ou_.体残忍的声音,都一一刺激着霍水的脑神经。
他忍不住一口咬上了陈翻墨结实的肩膀,瞬间,苦涩恶心的汗味就渗进了他的嘴中,霍水强迫自己不能出声,强迫自己忽视掉不能救那个可怜女人而心中难受的感觉。
他不能连累了陈翻墨,如果出了事,他相信陈翻墨肯定会第一时间挡在他的身前主动替他受难,而不会抛下他走,更不会听他说让他先走他就会走。
而且女人已经在一开始就被咬伤了,即使现在救下了,也逃不开变成丧尸的噩运的。
虽然是这样想,但霍水还是紧紧的拽紧了自己的手心。
而正在压抑着自己想法的霍水却没有注意到,当他一下子往陈翻墨的肩膀咬下去时,陈翻墨立马再次绷紧了身体,然而过了一秒却已经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疼痛,反而……更像是一种带着某种意味的刺激,让陈翻墨瞬间睁红了眼角,咬破了舌尖,从手心掐出了血珠子出来,甚至还有汗液流经伤口,使得那伤口上火辣辣的刺疼,一点点的戳.弄着他的神经。
外面浓厚的血腥味掩盖住了陈翻墨的异样,而啃噬的声音也遮挡住了霍水想要思考的脑神经。
所以如今只剩下了陈翻墨一个人苦苦的压抑着自己的本能反应,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心中仿佛有着一只被囚禁的凶爆野兽想要冲出牢笼,他害怕着这个凶兽,更恐惧着它的残暴恶行。
在黑暗中,陈翻墨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些不合时宜的,丑陋的,不应该的,恶心的变化,他很想立刻打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更想拿起外面放在桶外的刀马上捅自己一刀,让自立刻醒悟过来。
然而现在这些都不能让他做到,他还是只能靠在这个狭小得让人窒息的垃圾桶内,抬头也不行,低头也不对,伸脚也不行,抬手也不对,不能弯腰,更不能动弹,陈翻墨迷茫且痛苦的想道。
幸好,紧贴着他的人的脚,是没有知觉的。
而在外面的那几头丧尸似乎是饿了很久,不止吸干了底下人的鲜血,还在那里大块朵颐的吃了r_ou_来,那搅嚼的声音直让霍水肚中酸水鼓起反复汹涌,即便他听不到,听着那声音也能让他想到那恐怖恶心的场景。
而且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而他们也躲在这里将近一个小时了,然而在巷口处,还存在着不少路过的丧尸的脚步声。
霍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忍受着又臭又脏的自己,屏住呼吸想道。
究竟它们还要吃多久?外面的丧尸群什么时候才能散?
然而没人能告诉他。
霍水低着头,嗅着紧紧贴着的陈翻墨身上臭汗淋漓的熏臭味,在这一刻突然庆幸的感觉到,在这种类似十面埋伏的险境,而陈翻墨恰好就在他的身边。
……
在离青城不远的高速公路上,两台军用大车和八台看起来x_ing能非常好的汽车顺着公路前行着。
突然,最前面的一辆车慢慢停了下来,因为这俩车的停顿,在后面汽车中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警惕了起来。
在末尾的一辆汽车中。
“怎么停下了?”坐在副驾驶上的人烦躁的问道,为了省油,他们连车子的空调都关了,所以热得整辆车的人喉咙都快要冒烟了。
驾驶汽车的人把头伸出窗外认真的观察了外面情况,回头对着他说:“霍少,前面好像塞住了。”
“F.uck。”霍怜光用力的拍了一下车窗,随后咬着拳头流着汗的瞪着远方。
很快,前面的车就掉头找另外一条路走了。
这时,霍怜光突然眼光锐利的低声对着隔壁的人说道:“等下回到了青城,我们立刻与军.方的人分开,他们要找的人,跟我们的目的是不一样的。”
“好的,霍少。”驾驶位上的人听了他的话吼,马上拿出了对讲机,跟身后同属他们同伴的一辆车中的人说话。
说完后,他放下了对讲机,摇着方向盘转弯,对着霍怜光说:“霍少,霍爷……他肯定是没事的。”
“……嗯。”
霍怜光眼眸暗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趁着他英俊的外表竟显得有些y-in森森的吓人,因为他内心之中,一直处在一种疼痛烦躁得让他整个人随时都要爆.炸的状态。
霍怜光掐着手心心里隐隐作痛的想,希望真的不要出事了,不然他真的会……
第63章 笼中人(十二)
天黑得晚, 傍晚的朝阳明媚似火,落在地上像加了碳的火炉。
陈翻墨因为不敢动,他的下半截身子已经全部麻痹掉了。
他为了把更多的空间留给霍水, 两条大长腿辛苦的围成了大圆, 紧紧的贴在铁桶上,然而正因为如此, 铁桶受热的高温一直灼烧着他露在衣衫外的皮肤, 所以即使他现在的身体是处于全麻状态的, 但那令人疼痛的焚烧烫感还一直在传送到他的身体里头。
难受的身体痛感, 炽热的表皮温度, 狭小窒息的黑暗空间,呼吸缠绵四肢相贴,这些都让陈翻墨的大脑一直处在发烧昏沉、思想杂乱和精神敏感中反反复复的交错着,虽然他的皮肤偏黑但双颊已不自然烧红了起来,双眼布满红丝,喷出来的气息仿佛能热得能将发丝烧灼。
而此时的霍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感觉自己快要脱水晕厥,喉咙干热得能似乎能喷出火, 双唇干涸得皲裂, 思维开始变得混混沌沌, 眼眸中渐渐的带有重影, 吸到鼻中的味道除了臭还是臭,而这些异样感引来的便是胸肺以下一阵干呕恶心,比干吃黄连还要难受。
两人的汗不用煮都可以凝成盐迹了, 身上都是一些成团的脏块,渐渐的霍水就开始迷迷糊糊了。
他感受着身体的高温,半阖着眼,微微张开嘴哑着声音难受的小声问陈翻墨:“是……第二天了吗?”
说完,霍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比八十岁的老人还要沙哑低沉。
陈翻墨听了沉默了一会,想咽一下口水润一下喉咙才回他的话,然而他却发现,这样的动作还是止不了那强烈的干渴感,所以最后他喷出了一口热息,同样用着干哑低沉的声音说话,就像是沙漠中困境求生的迷途者一样。
“不,不是,现在是…晚上了。”说完,陈翻墨感觉自己的喉咙更痛了。
“哦。”
霍水慢慢的想起来真实的时间轴了,但他又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情况,浑浑噩噩的感受到自己好像是中暑或者感冒了。
“为什么……丧尸还没有离开呢?”霍水舔了舔下唇,有气无力的开口说话,他发现,他在碰到下唇的瞬间竟然带给他的还有丝丝的刺痛感。
“不知道。”
陈翻墨努力从气腔中吐出字来,他双眼无神的看着生锈铁皮,在这个地方,他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了了。
而现在,在巷口外,还传来了没有停断过的丧尸路过的脚步声,刚开始,陈翻墨在休息一会儿后还考虑过要不要带着霍水立刻逃走,然而一旦错过了最佳时间,他发现,现在到他,连动的力气都似乎没有了,只感觉又累又热,像被人在大火上烤了两个小时一样。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而在夜晚,那空气还是热得让人感觉恐惧,没有风,没有凉意,只有那久久不能散去的燥热还一直弥漫存在着。
而此刻身在桶内的两人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隔了一层铁皮就像隔了一层世界,在那昏暗狭隘的环境中,能让自己感觉自己还有活着的证明,就只有对方。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俩个人就已经累得抱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就像是一对连体婴儿一样。
霍水是毫无感觉的,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基本失去了该有的意识,只有双手还牢牢的锁住了隔壁还带着热感的人的腰部,非常信任一样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陈翻墨的怀里,而脑袋也昏沉的贴在了他的肩上。
相比霍水,陈翻墨却是一直睁着眼睛的,他把下巴顶在了霍水的头顶之上,瞪大着双眼不敢昏睡,因为他怕他睡了,那么两个人就真的都睡了过去了,霍水的身体底子在五年前就已经坏了,所以现在也只有他能苦苦的支撑着,而陈翻墨只要感觉自己想要昏迷,就会咬一下自己的舌尖或者嘴唇让自己醒来,所以,他的唇角边缘都是一些被他咬破了的伤口,血液都凝固在了唇遭边缘。
时间在分分秒秒的过去,外面除了一些凌乱的脚步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夜色给人带来的便是沉寂的感觉。
陈翻墨突然打了一个机灵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脑中给他传来的是一片嗡嗡的声音,只感觉耳痛耳鸣,暴发火眼。
不对。他……他昏迷了多久了?
陈翻墨颤抖了一下鼻息,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喘了几口并不存在的粗气,连忙无力的簇拥环抱着霍水。
陈翻墨已经说不出声了,他哑着声音砥砺呻.吟出声:“霍…爷……霍……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