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砚。”
“顾应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72章 录音
“这么早有什么事吗?”行砚的声音寡淡到如同白水, 他听到敲门声方才匆匆忙忙更换了睡衣,此时发丝蓬乱领口内折, 脸色黑似锅底,倒真有点睡眼惺忪,犯了起床气的感觉。
顾应迈丝毫未被行砚的这副态度影响, 他淡雅地笑了笑,“睡不着, 不自觉就顺着白天记下的房间号走到你这里了。”
他说话的语气轻松,完全就是遇到老友想叙旧的口吻, 然而房间内才从战场下来,心中有鬼的三个人全都在怀疑顾应迈是否话里有话, 又是否有其它的身份, 现在前来是为了干架。而行砚毕竟同顾应迈有过十多年交情,对他知根知底,知道对方不可能和公会扯上联系。
即便如此行砚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所以呢?”
“别这么抵触我,”顾应迈脸上仍旧保持着一抹浮在唇角的浅笑,“就算结不成婚, 我们也能做朋友。”
“我不缺你这个朋友。”行砚分外冷漠道, 说着就准备关门, 但顾应迈飞快地将手按在门上, “我是想进去和你聊聊,没别的意思,好歹我们认识了近二十年, 难道分手就代表着彻底绝交了吗?”
“我的哨兵就在房间里,你半夜来找我会引他误会,快走吧。”行砚冷漠地去掰顾应迈的手,后者干脆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背,急忙道:“房间里分明没有别人,你们要了两间房!”
“……顾先生?”被关爵一脚踹出藏身角落的北渊被迫迅速入戏,“有什么事吗?”他微笑着走上前虚搂住行砚的肩膀,眼神先是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再轻飘飘地抬眸,注视顾应迈的眼睛。
顾应迈瞬间松手,却仍旧不死心道:“关先生,请问介不介意让我和行砚说两句话。”
“不介意。”北渊回答得十分果断,顾应迈则料到是这个答案一般轻声笑了起来,并对北渊道了声谢。
回答不介意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顾应迈想的那样:为了维持正宫宽容大度的形象,而是北渊看顾应迈态度十分坚持,如若不答应估计还会纠缠一阵子,那还不如让行砚出卖色相,他们在房间内赶紧把芯片解读完,了解一方心事。
行砚自然也明白北渊的意思,他装作怨怒地捏住北渊的下巴,恶意地掐了掐,“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顾应迈退后一步,等行砚出门和他并肩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说?”行砚问道,问完他目光触及楼道边上的楼层指示图又回答道:“二楼咖啡厅?”
“二楼有一个咖啡厅,就去那里怎么样?”
两个人的话恰巧撞在了一起,顾应迈再次笑出声来,“你果然还是很懂我的习惯。”
……
这些轻声交谈北渊关上门后就听不到了,卫辙听得清但是他又不在乎,只有关爵手指死死捏着用过的医疗废品,脸上表情活脱脱就是被厌恶的人碰了老虎胡须。
愤怒、急躁又强行隐忍。
北渊与卫辙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纷纷选择眼瞎。
【他会去追吗?】
【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会。】
趁着关爵低头读取芯片的时间,北渊打开个人终端,打字道:我赌他在得知芯片内容,确认公会内那人身份之后会追出去。
【都是会,这赌还怎么打?】
——我的\'会\'内容更细致一些。
【……那我还能说关爵会开门追出去,先迈右脚,并且会找个稀奇古怪的离开借口,比如我口渴,去楼下要杯水什么的。】
芯片读取的界面走到最后,跳出来一个纯音频文件,关爵没有他以往自己梦境里的那般迫不及待,反而先是握紧右手,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缓缓按上了播放键。
一道杂音响起,北渊和卫辙同时停下交流,坐正身体向靠近。
杂音中有衣物摩擦的声音,很闷似乎隔着门或者隔着墙的脚步声,呜呜完全听不清楚的对话声音,还有一个人愈渐急促又强用大口呼吸按耐下去的喘息。
这段模糊的杂音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三人各自好几次低头地去查看底部的播放时长。秒针一点一点地转动,无意义的声音却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中间关爵几次想伸手快进,又硬生生止住,继续耐下心听下去。
七分钟后,录音内的外界传来一声似是关门的声音,然后不过数秒,拖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终停在近在咫尺的位置,接着,录音内响起了至今为止三个人听到的最清楚的一个声音。
“出来吧古阑,我知道你在这。”
关爵原本深沉的眸色一亮,又转瞬而逝重归平静。北渊看得出这位古老师对关爵的重要x_ing,即便只是被提及一个名字都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影响,说话的男人声音北渊有一些熟悉,感觉何时在何处听闻过,只可惜记忆太过久远,不比周之毅的清晰,如同蒙上一层灰布,北渊怎么也想不起来。
录音还在继续,数秒山雨欲来的安静后,门从内被推开,一个因愤怒嗓音沙哑的男人道:“你为什么会和南域星盗白巾团扯上关系?”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男人语气中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慌乱,平静中暗含的挑衅听得令人恼火,他缓慢地回身踏了几步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身体陷进沙发内发出吱嘎的声响,“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拿你怎么办?难道你还想我包庇你?!”古阑猛地用拳头砸墙,发出巨大震慑的响声,淅淅沥沥的碎裂墙壁屑沫抖落在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巾团许了你多少利益?值得你这么抹灭良心残害那些无辜的哨兵?!”
“无辜?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哨兵是无辜的。”男人笑起来,“他们是上帝创造出来的残次品,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古阑的呼吸倏地变得沉重,男人冷笑道:“难道不是吗?就因为他们离开了向导就活不下去,于是制造了一堆不平等的条条框框限制向导,还自小给向导洗脑,说着什么奉献精神,什么义务服务,这样的残缺人种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还不如做个一次x_ing的\'□□\',早点引爆了去投胎,下辈子别做这么恶心的人种。”
他越说越疯狂,最后声音大到就像是在古阑耳边咆哮。
一道扭曲的声音撕扯着耳膜,古阑似乎是捏弯了什么金属制品,他强忍着怒火,咬紧牙关问道:“……你也是这样看我的?我也是一名哨兵,一直以来,你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和我相处的?你以前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男人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压低,忽然变得有些暧昧,“你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只是可惜我们相容度不够。”
古阑语气瞬间加急,试图抓住这个可能的突破点,“臧余人,只要你能收手,我什么都答应你。”
就在古阑说出对话音频里另一位主角的名字时,关爵的个人终端也在茫茫公会数据库里抓取到同样的三个字:臧余人
前忠诚战队队长,如今的公会副会长之一,古阑的挚友,向导臧余人,曾在塔内就职精神力抵抗学科教师,林泽、闻岳兴的启蒙恩师,又是他们公会生涯的引路人,甚至可以说是林泽和闻岳兴最为敬仰的人。
不管得知这个名字的三个人在音频画面前有多惊讶,内心有多波涛汹涌,录音仍旧在继续没有任何情感地播放:
“你是在可怜我吗?”臧余人攥住了古阑的衣服,“你不是非常看重相容度的深浅?我可是听说队里新进了一个差点和你产生结合热的向导……”
“我不在乎相容度,我只是怕耽误你。”古阑根本没有接臧余人关于另一个向导的话,每一个字都围绕着他眼前的人,这无疑取悦了臧余人,“借口。”他虽然这样回复道,语气却没有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不是借口,我真的是这样想的……余人,去自首吧,将功赎罪,你参与了多久?如果时间不长,惩罚不会太重,你是我的副队,我身为队长监管不力,愿意同你一起停职受罚。”
臧余人停顿一会,笑道:“……如果我不呢?如果我就是想你包庇我呢。”
“不可能。”古阑厉声道,他忽然问:“今天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在这里,故意让我知道你做的事情?”
“……”
“你到底想——”
“古阑,你不觉得这一年我们交谈少了很多吗?”
“别转移话题。”
“你好像总是在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余人,现在我们说的是你和白巾团的事情。”
“……”
北渊为臧余人在这段时间内诡异的沉默揪起了心脏,他敏锐地察觉出了此处臧余人的心境变化,如果说之前他还是情感上的宣泄,濒临崩溃的边缘,但还是一个会被古阑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的人,从这个时间点起,他真正起了杀心。
而录音内的臧余人倏得清脆地笑出声来,“古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变过,还是这么正经……其实我今天早就知道你在这里还故意暴露自己,就是想……想让你拉我一把……我是母亲被哨兵强/暴的产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