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火光消失不见。从血滴掉落的地方为中心,有r_ou_眼不可见的光如同涟漪,快速波及了整栋旧楼,覆盖了整个回溯阵。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出来啦,要开心!
就在我打完这几个字的下一秒收到一条消息,突然发现自己要做很多事,瞬间开心不起来了好丧,加油加油!
要考试的要交作业的要做课堂展示的上班的写论文的都加油哈哈哈哈
陈旭日记里有些东西描写出来违反规定了,所以修改得有点不轻不重,请见谅。
第20章 以死亡为界
路远看清言朗的动作心一惊:“干嘛?”
言朗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有唱戏的声音从二楼的某个房间传过来,他听得言朗说:“启动阵法当然要有祭品,这阵不大,我的一滴血足够了。走吧。”
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推开门,是路远曾经看到过的场景,陈旭在灯下吊嗓子。言朗跟过去一看,果然是极动听的声音,极好看的人。
是周六,路远第一次去言朗家看到过的场景。
“是吴星辰死之前两天,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守两天吗?”
“不用,有些事情留下的痕迹不重,已经散掉了,现在这个空间里的时间其实已经独立在世界之外了。这段痕迹一直留在这里,你要是不停启动回溯阵,在痕迹散掉之前,会看见这段场景不停出现。”言朗边解释边往旁边一指,“你看。”
路远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已经是另一个场景,陈旭站在窗边,朝着窗外:“同学,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打火机?”
路远知道这是陈旭在跟当时的自己说话,他觉得心都跳上了嗓子眼,于是长腿一迈两步跨过去,朝楼下看了一眼,只看见昏黄的路灯光和斑驳的树影。路远松了一口气,要是乍一下看见一个自己站在楼下,那可一点也不好玩。言朗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吓了路远一跳,路远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听得他幽幽道:“下面已经在阵法之外了,你的痕迹显不出来。”
这间屋子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场景,是陈旭在角落的那张旧书桌前写日记。两个人看了一会儿才一走到楼顶,就看见对峙着的陈旭和吴星辰。
陈旭和吴星辰面对面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不同于陈旭的清秀好看,吴星辰给人的感觉就是开朗的大男孩,跟学校篮球场上的那些奔跑着的男生没有任何区别,会故意投个三分球招来女生欢呼,偶尔强势,但不会不讲道理。
路远之前只见过吴星辰的资料照片,他相信他曾经是阳光的,即使也曾历经辛苦长大。可此时那张年轻的脸上只有病态的y-in郁之气,掩盖住了本来该有的明朗。
陈旭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吴星辰,吴星辰先是震惊,而后是释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怕什么呢,他还肯来见他……于是他开口:“你还活着吗?”
“活着。”陈旭面无表情低头看一下地面,“不过应该也活不长了。”
吴星辰也没有深究为什么陈旭明明以植物人的姿态躺在医院,还会出现在这里。他问:“那你是来杀我的吗?”
陈旭平静地摇摇头:“不,我是来问问题的。”
“不用问了,你那么聪明,肯定都猜对了”吴星辰抹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因为我,赵霞,就是我叫舅妈的那个女人,因为我她才会注意到你。我靠近你跟你一起玩也是他们授意的,他们商量买下戏班子的时候我也没有反对。对了,还有,说好一起逃那天,约好的时间地点是我告诉他们的。”
陈旭往前一步,吴星辰站着一动不动。
——来吧,只要轻轻一推,就能给你自己报仇了。
陈旭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满脸悲悯地看着他。吴星辰看见陈旭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暴怒,他朝陈旭大吼:“问够了吗?!”
眼泪突然决堤,吴星辰却感觉不到,他想说你来杀了我吧,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觉得愤怒。怎么会这样,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要相信我?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不怪我?凭什么不怪我?
陈旭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僵持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去,像是要拉住吴星辰的衣袖,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他一边伸手一边道:“我是想问……”
就在他的手指触到吴星辰衣角的前一秒,眼前的人突然往后倒过去,陈旭的话音变成一声嘶吼:“不!”
他跟着一跃而下,堪堪拽住吴星辰的手,拿脚勾住了栏杆。实体化的生魂力量已经快要耗竭,电光火石之间,只来得及让他对着吴星辰说出了三个字。吴星辰仰头看见陈旭的嘴巴在开阖,他花了两秒钟来辨认他在说什么,而后坠落。
嘭,一声闷响,吴星辰的身体砸向地面。同一时刻陈旭从路远那里借来的灵力彻底消散掉,他飞速降落下来,看着一片红的白的斑驳色彩,伸手揽住已经触不到的身体。
他说的是,不要死。
一切戛然而止,路远站在楼边迟迟不开口,言朗伸手揽住他的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吴星辰也死了,但是他们的灵魂还可以沟通的对吧?”
言朗摇摇头:“生死相隔。”
路远:“可是第二天陈旭也死了。”
言朗笑道:“人的灵魂离世都是有固定时间的,碰见的机会不大,死了就代表这一世结束了,一切清零。不过也说不定呢,也许吴星辰会在孟婆的桥边等一等。”
如果吴星辰听得见,他会说不。
不会等一等的,因为我是这样着急,想要快一点走,再快一点,好忘记那个我发过誓要好好保护,却又一次次将他推入绝境的人,也好忘记这一世我是怎样懦弱,怎样可憎。
这一世太沉重了,既然能忘记,为什么不忘?
当初被打被关被虐待也从未松过口,直到被威胁:“你不配合的话,他只会受到更多的折磨,世界上好看的人不止这一个,我们有得是办法找到他,或者不露痕迹地杀了他。”
少年害怕了,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对我来说,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对另一个人来说,分离不可怕,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以为对我好却要将我一把推开,可怕的是你要我苟且地活。
这么多年以来,心疼是真的,感动是真的,想要保护他是真的,受伤是真的,被胁迫是真的,可是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也是真的。
吴星辰想,我不是他的星辰,我是恶魔。
走得太急切的人,终究没能等到对方真正想问的问题,没能等到对方最想要说的那一句。
不管还有多少遗憾,故事是不是到这里就终结了?
以死亡为界,这一世的悲欢爱恨,说出来的和埋在心里的,有机会被感受的和永不会被理解的,都与纷纷扬扬的雨水一起落地而后消散,转入轮回,一如既往地,刻不进时间的荒漠。
路远和言朗一起走出那楼,总觉得待了大半个晚上,天应该快亮了,却发现路灯之外仍旧是浓黑,他依稀记得走进楼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掏出手机一看刚刚到十二点,不由得有些惊讶。
言朗见状道:“回溯阵启动的那一瞬我们就进入另一个时间空间了,在现实世界里看来就好像时间停止一样。”
路远点点头,道:“我想回家看看。”
言朗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和爷爷的住处,踌躇了一下:“我跟你去吧?”
路远突然觉得很累,脱力一般,他认真地看着言朗:“老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言朗无奈,只得温和地点点头,看他朝斜前方的小路走过去,心里暗骂:小白眼狼,现在不需要我随时保护了就想自己跑,没门儿。
他于是敛了气息准备跟过去,却听得背后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熟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是已经有好几辈子没有听见过。不是“言朗”,也不是“言老师”,那个人嗓音很好听,声线平稳,他叫他:“我取。”
言朗整个人变成空白,他艰难地转过身去,看见一张刻在岁月中被自己不停描摹过的脸。那个人看见他转身,挑起嘴角笑,又叫了他一声:“我取,言水一去千载矣,别来无恙。”
路远进了自己卧室就靠着门坐在了地上,他觉得自己有些夸张了,明明是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可为什么会这样让自己倾注心力呢,他努力地放空,脑袋里却像是一团浆糊,又想起那些似是而非的梦。
陆濯缨以迎接的姿态受了莫予的奋力一击,虽如愿敲晕了他,自己却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刚吐出一口血,就感觉自己的结界里有异样,像是在被什么人注视着。他抬头朝着某处望过去,明明感觉到不对,那里却是空无一物,于是不由得怀疑自己有些惊疑过头,自己的结界怎会有人自由来去如斯。
整个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妖异,怕是有人故意要将自己这批人引至此处,可背后的目的究竟为何?
他低头看了一下怀中的莫予,寒意自下而上,包裹住了整个身体,压制不住气血上涌,陆濯缨猛地又吐出一口血。
从二人下水消失起已是第四日,千叶终于一身血腥气地出现在湖边,阿七看见千叶就扑了上去,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千叶问清楚了事情安慰了他两句,便对着走过来的唐越行了一礼:“前辈。”